澤利這話一出，不光是趙斌，就連周圍眾人都愣在當場，唯有一旁的陳摶、鮑方兩人搖頭長歎，見此情形眾人急忙看向此二人，趙斌更是出言問道：“怎麽？兩位，難不成這邪修成龍的法子，還真是你們幫我傳揚出去的？”
    這下不光是高寵等人，就連澤利也是渾身用力扭轉身形，仰頭看向窗邊的陳摶。
    而陳摶對上眾人的目光後，卻搖頭苦笑道：“我等都是道家清修之人，就是真要去編，也不會編什麽，什麽殺人集運的謊啊，說這些對我等能有什麽好處啊？我們傳賢王乃天尊臨凡，嶽帥乃大鵬食龍能削弱你們大金的士氣，覺得天命在我，可，可我們宣揚殺人集運，那不是逼著你們大金上下一心嗎？”
    “可，可你們不是有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你趙斌都坐擁天下了，卻還沒有進位稱帝，不就是因為冥冥中氣運不夠？不就是因為還沒殺夠人嗎？”
    “哎，澤利啊，我不進位，是因為那些虛名無意，稱帝豈是一句話那麽簡單？大小功臣封賞，各樣慶典舉辦，定都哪裏，皇城幾何？年號又該如何？是不是要大赦天下，各國來賀是不是要交好與他，這一樁樁一件件，我要是都去忙了，你說還有這一路北伐嗎？恐怕我要是建國了，你我兩國真就是劃長城而治了吧？”
    “看看，看看，你都承認了，你就是為了滅我們女真才不稱帝的！你還說不是為了自己氣運不夠！”
    “澤利，別犯瘋病了，我是怕這北伐之事耽擱久了，你們大金再興兵南下，有道是一勞永逸，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況且昔年太祖之事近在眼前，征遼一事一停再停，致使這燕雲一地百餘年未歸大宋，當皇帝急什麽，隻要孤活著，哪天不能當，可打服你們大金卻等不得，等久了，你們就不服了！隻是，孤隻要你們心悅誠服也就是了，何必多造殺孽呢？今日下此令，不是你得寸進尺換來的嗎？”
    可澤利聽著趙斌這話卻連連搖頭，“不，不可能，那可是皇帝位啊，你，你怎麽能忍住，一定是你還不能去那個位置，所以才不去！”
    “兀術不是皇帝，怎麽大金上下都聽他的啊？趙構倒是皇帝，可他現在又是何模樣？趙佶父子也是皇帝，在你大金又是何等情形？說他是虛名，就是虛名，多少人看不破這兩個字罷了！”
    聽著趙斌此言，澤利麵露頹然的栽倒在地，而那邊的陳摶卻還不罷休，繼續補刀道：“你說的這些都是那妖怪二人講給你聽的吧？可你知道他們二人這一生所求是什麽嗎？”
    澤利聞言一愣，繼而動作緩慢的抬頭看向陳摶，“自然是我大金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我大金萬世不倒嗎？”
    “求你大金國富民強？莫不是時間久了，你們真忘了，那老妖可是大遼國師，那大遼現在可還沒亡國呢，那耶律大石沒死呢，求國富民強他不去保大遼，他和你們在這裏做夢啊？”
    “求百姓安居？那你們投降啊，擇地安置各部百姓，絕對是安居樂業，何必要把你大金所有人物聚在一起，行這拚死之舉呢？”
    “至於說為了大金萬世不倒，那道還真有可能，可他為的卻不是你大金，為的乃是他自己！”
    “氣運之說，冥冥之數，老道我也說不清是不是真有，但是你們那孫迪窩謀罕的確是因為大金立國才如此長壽，而無論是他還是那老妖，又或是我陳摶，他鮑方，所修所求也的確是一世逍遙，是那長生之道，成仙封神之運，可得到這些卻是各有各的緣法，我們選了從龍之功，而他們二人，現在怕是在惦記斬龍之法！”
    周圍眾人聽的是一頭霧水，唯有趙斌雙目微眯，露出一抹了然之色，“仙長這意思是說，他二人現在想殺了孤？好助他們成事，可是憑他們一人之力又辦不到，因此就隻能散布什麽集運之說，將大金剩下的所有人擰成一股，來與我廝殺？”
    陳摶微微點頭，“不錯，賢爺正是如此，而且他們所想估計不止這一點，畢竟傳言中那兀術也是一條龍下凡，這，兩方相鬥，總有一傷，他們自可坐收漁翁之利！到那時再跪地投降也不是什麽難事，真要飄然而去，普天之下兩個人也不好找！”
    聽著陳摶這話，趙斌微微點頭，高寵幾人則是連連咂舌，“好狠的心啊，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竟然能行如此狠辣之事。”
    “陳道長你難道不想嗎？”
    “鮑仙師，你？”
    聽著幾位大帥的質疑，嚇得兩位老道連連擺手，“三位，三位，我們是清修之人，用不上這些邪法，況且這次幫賢爺我二人所得已然不少了，哪裏用這些邪招啊！”
    而那邊澤利此時更是雙目落淚，以頭搶地，“啊，好奸賊，好毒計啊，此一計舍我大金百姓多少性命，好狗賊啊！”
    看著澤利如此，趙斌當下輕聲道：“五殿下，既然你已知道這兩賊的毒計了，不如就請你回黃龍府勸降兀術？放心，隻要不動刀兵，我可以留女真子民性命，分遣各地安置就是了！當然兵刃衣甲肯定不能留了。”
    可澤利卻緩緩搖頭道：“遲了，太遲了，自他們二人救回我四哥後，就已經開始為此布置了，而賢爺您北上這一路，也在不斷的肯定此事，所以現在我女真上下所思所想都是背水一戰，都是與賢爺您拚死奪運，甚至，甚至過了您看的聯營，便是我女真各部準備的戰場了，你我之間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但是您與我女真百姓之間，已然再無半分可能了。”
    趙斌聞言隻能搖頭長歎一聲，“罷了，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各安天命了，我倒要看看這妖怪二人有何手段！”
    說完趙斌微微擺手，示意趙忠將澤利送去粘罕處，至於那封皮血書，趙斌愣了片刻後，還是遞予趙忠，“傳令暗衛，投書兀術，既然戰，那就不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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