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地麵上的兩千軍士搶先一步向這城牆下湧去，而暗道中的金兵聽聞此言，也是爭先恐後的闖出暗道來，隨著前軍趕到城牆馬道之下，後軍也全數出離暗道。
    就在最後一名金兵走出暗道口，守在暗道邊的趙忠當下一抖手腕，一支花火升上半空，隨即三百皇城司眾人向後急撤，奔著金人衝殺的反方向急退而去。
    而也就在花火升空之時，“嗖——啪！”
    一支拖著長長火焰尾巴的鳴鏑火箭，帶著淒厲的尖嘯，驟然從一處高聳的城樓之上激射而出！那耀眼的紅光，如同地獄惡魔睜開的眼睛，瞬間撕裂了沉重的夜幕，將下方七千名金軍的臉龐映照得一片慘紅！
    隨著火箭之後，四麵城牆一支支火把立起，一道道人影閃爍，甲光映照之下，城牆上北伐軍的衣甲分外奪目，舉目望去這四麵牆已經站的滿滿當當。
    “不好！中計了！”金兵副將見此亡魂皆冒，撕心裂肺地狂吼起來！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章啟暘單手扶肋下佩刀，邁步立在城牆之上，看著城下手足無措的金兵，輕笑道“列位，走的慢了些啊，看來你們這暗道修的也不寬啊，某在此靜候多時了！”
    “放！”
    說完，章啟暘也不再去看城下，隻一字令出，如同九霄雷霆炸裂、透出這一方大帥的無上威嚴與凜冽殺機，手中唐刀力劈而出，周圍眾軍立時聽命行事。
    “嗡——！”
    “咻咻咻咻咻——！”
    “嗤嗤嗤嗤嗤——！”
    隨著這聲令下，整個韓州城四麵城牆，仿佛瞬間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噴吐著死亡烈焰的怪獸！在同一刹那，爆發出令人頭皮炸裂的弓弦震鳴和弩機激發聲！那聲音匯聚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淹沒了所有！數萬支早已蓄滿力量的狼牙利箭、淬毒弩矢、沉重的破甲錐，如同被颶風卷起的、閃爍著致命寒光的鋼鐵暴雨，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鋪天蓋地！毫無死角地！向著空地中央那七千名完全暴露在死亡射界下的金軍傾瀉而下！
    那景象，真正是人間地獄！一瞬間，那原本照耀在金兵身上的月光也被遮蔽，隻有無數道代表著死亡的流光，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避無可避的死亡之網！箭矢破空的尖嘯聲成了天地間唯一的旋律！箭雨覆蓋之下，空地中央的金軍，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隻聽得一片令人牙酸的“噗噗噗噗噗……”
    “呃啊——！”
    “我的眼睛！”
    “救我！”
    “將軍——！”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爆發，又戛然而止！
    隨著慘叫聲止，這七千條剛才還生龍活虎、凶悍無比的漢子，在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打擊下，脆弱得如同紙糊的假人一般！有人被數支長箭同時貫穿胸膛，釘死在地；有人被強勁的弩矢射爆了頭顱，紅的白的噴濺數尺；有人被破甲錐攔腰射斷，上半身還在徒勞地爬行；更有甚者，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蝟，渾身上下插滿了顫巍巍的箭杆，如同一個怪誕的血色草垛！
    滾燙的鮮血如同無數道噴泉，從這數千具的金人殘軀之上狂飆而出，瞬間將腳下焦黑的土地浸透、染紅！粘稠的血漿混合著破碎的內髒、斷裂的骨茬，在地麵上肆意流淌、匯聚，發出令人作嘔的汩汩聲！濃烈到極致的血腥味，混合著箭矢上的鐵鏽味、硝煙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足以讓最勇敢的戰士也腸胃翻騰的死亡氣息！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空地中央，已無一個能站立的活物！七千名，被按出虎寄托希望的精銳，甚至有的連敵人的麵都沒看清，便在這片他們妄圖奪回的焦土之上，化作了一堆堆抽搐的、流淌著溫熱血液的爛肉！
    “停！”
    隨著章啟暘的聲音再次響起，箭雨驟停，廢墟中隻剩下傷者垂死的呻吟和血液流淌的細微聲響。
    而趙忠等人隨即等一眾皇城司眾人，急忙從藏身處躍出，如同最熟練的屠夫，迅速撲向屍堆。這些位一個個麵無表情，動作麻利，開始快速剝下那些尚未被鮮血完全浸透的、相對完好的金軍衣甲和頭盔。
    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抽出腰間手刀，以冰冷的刀鋒割開金人皮肉，發出令人齒冷的“嗤啦”聲，從而能夠快速的脫下一件衣甲，期間毫不在意那些屍體扭曲痛苦的表情和尚未瞑目的眼睛。
    與此同時，城牆之上，章啟暘和張憲一對眼神，隨即這位大帥即刻領著七千背嵬軍士，先一步走下城牆，也不用章啟暘多言，這些位迅速脫下自己的甲胄，毫不猶豫地撿起地上那些還帶著敵人體溫和血腥氣的衣甲，飛快地套在身上。
    片刻功夫，隨著趙忠將最後一套金人衣甲脫下，最後一名背嵬軍士將其接在手中，一支數千人的“金軍”，便在這血泊屍山之中，“整裝待發”！
    城牆火光映照之下，他們穿著沾滿血汙的敵軍號衣，手持著敵人製式的彎刀長矛，臉上也刻意塗抹了灰土血跡，眼神卻銳利如鷹，殺氣內斂，隻待一聲令下！
    可到了這時，章啟暘卻沒急於潛入暗道，反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的趙忠、趙隆等人，“忠前輩，這女真話章某卻是不會，不知能否辛苦你們，再辛苦一趟？”
    “哈哈哈，章帥說的哪裏話，您這不是給我們弟兄分功嘛，既如此，戰事緊急，老奴可就不客氣了？”
    “都是為國效力，哪裏有什麽先後，自然是能者居之！”
    “如此，多謝將軍！”
    趙忠與章啟暘客氣兩句，隨即衝著身後微微一擺手，“弟兄們，走，你我引大軍，由暗道直取利涉！記住，快！要快如閃電！入城之後，不急交戰，穩住暗道口的軍士為主！你我可殺不了那一城的金兵，隻有讓章帥他們安然入城，今日這裏應外合之計才算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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