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不是一個傻子。
    恰恰相反，作為在之前，滎城大學的高材生，還是從本地這麽苛刻情況下的高材生，腦袋瓜還是相對機靈的。
    他在那一道麵容看向了他們的時候，終於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以及確定，這個到來之人，正是那個之前那個在高中時代便極為出名的大帥比了。
    然而，實際上李元第一時間，絕對沒有要直接道破這個名字的想法。
    之前王大頭是個什麽操行？現在在這位安總和楚青麵前又是什麽卑躬屈膝的姿態？可以判斷出，楚青如今在這座枉死城中，絕對是地位不低於這位安總，這個青雪超市老板娘的大人物。
    在和平時代的時候，他可以靠學曆和過往也算是熟稔的經曆說話，但是在這個時候，雙方之間的不是鴻溝，是天塹。
    所以，當著眾目睽睽之下攀這種關係，是很傻逼的行為。
    作為土木老哥除了下工地之外，在畢業實習的時候，需要懂得的就是一定的人情世故。
    這種時候攀關係，而且實際上關係也沒有那麽近的情況下，很容易翻車。
    因為差的太遠了。
    這種人的身邊，不缺少任何人去攀扯關係。一旦適得其反，反而更加糟糕。
    在李元看來，最好的方式，是對方依次巡視一下，來到了自己身前之後，自己小聲的說出這個名諱來，就算是對方沒有認出來，也可以加深一下印象，以至於憑借著這個跳板，和王大頭這種管理層扯上話。
    但是沒辦法，眼前的楚青，絲毫沒有要依次看看的意思，站在遠遠處，隻是隨意的瞥了一眼，眼看著便要直接離開。
    他與這些埋藏在了人群之中的其餘‘同事’們，沒有任何的不同。
    而後，他就算是說起自己與這位不知道來曆但是絕對是枉死城高層的人物認識，或許還有那麽一點點的香火情的情況下，也不會有人鳥他。
    因為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度看到這位驚鴻一瞥的存在了。
    若是他的未來有點時間的話，倒是可以慢慢來謀劃接近，
    但是且不說他本身的陽壽不高，這大半年以來，還為了求生消耗了不少，天知道哪天就掛球了。
    所以，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李元還是決定賭一把。
    而事實證明，他似乎賭對了。
    那一道已經要轉身離去的身影站定，轉過頭來，一對眼眸不知道何時變得一片猩紅，看向了他。
    然後，也隻是這麽一瞬間而已，甚至於，周圍的一些人狐疑的看向了李元之後，那一道身影，就已經轉過頭去了。
    而李元懵懂的看向了那一道身影身旁的王大頭，王大頭也已經將狐疑，驚詫，陰狠的目光看向了他。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一道身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領著同樣詫異看向了李元的安若雪，便轉身離開了，朝著那座遠處被明令禁止靠近的高聳塔樓而去。
    李元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身邊的幾個工友在散場之後，紛紛走上前來，詢問他楚青是誰，又在發什麽神經，都被他擺手搪塞了過去。
    然而，也果不其然沒有出乎李元的意料，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鍾的時間，王大頭的身影來到了他們的宿舍門前：
    “剛才的那個人呢！”
    所有人看向了李元，李元也跟著站起身來：“主管……我……”
    “跟我來……”
    王大頭原本的滿臉寒霜，愣是擠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這才領著惴惴不安的李元走出了宿舍門外。
    而他們的目標，不是別處，正是那座高聳的電視塔。
    “主，主管，我這是……”
    “小李啊，你之前不是咱們枉死城的人吧？”王大頭笑眯眯的打斷了李元的開口。
    李元有些無措：“是，王主管，不過我是洛城人，隻不過大學在滎城那邊，後來家人在那邊買了房，就打算定居了，詭異時代爆發，家裏人死了，我看到了枉死城的消息，尋思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咱們森木集團正好招人……”
    “好好好，原來是這樣啊，別這麽生分，叫什麽王主管，以後叫我哥就好，你與王上，是什麽關係啊？”
    “王……王上？”
    李元有些懵逼，對於這個稱呼，一時之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看著身旁王大頭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這才明白過來，顯然便是楚青。
    “我與楚，不，我與王上應該是高中的同學，我們都在洛城三中上學，當初是同班同學，有一次考試的時候，我還幫他作弊來著……”
    此言一出，王大頭的眼神稍稍再度變了變，他的麵龐縈起了笑容，拍了拍李元的肩膀：
    “原來如此，原來是王上故人，老弟有著這麽一層關係，未來何愁沒有作為，到時候，可別忘了咱們的關係……”
    跟你有個屁的關係？李元心中暗道，他龜兒子的為了加入這施工隊，你這廝還克扣了老子半年陰壽呢……
    心中這麽想，李元那灰不溜秋的臉頰之上卻看不出什麽分毫，同樣堆滿了笑容和尷尬：
    “我也沒有想到，而且，王上那種人物，誰知道還會不會認識我這種小人物。”
    王大頭擺了擺手，他雖然也是第一次見過這位，不過作為建築隊這邊的主管總監，之前可是沒少聽聞過一些情況，若是真的不在意，王上也就不會將這人帶過去了。
    甚至於，原本安總所說的事情很有可能……想到這裏，王大頭心中有了一些陰霾，麵容之上卻看不出什麽，而是麻利的拿出了手機，雖然沒有網絡，卻仍然可以登陸的那怪談之家的網絡：
    “老弟啊，之前看你的資料，你剩下的陰壽，貌似就隻剩下了兩年多了吧？正好，我這裏還有一些，你先拿去用……”
    “這怎麽好意思……”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咱們建築隊不比其他，要互幫互助啊……”
    “……”
    兩人各懷心思，卻又都不敢放在麵上，終於，那座一直看著，卻從來沒有進入過的巨大電視塔來到了。
    走進電視塔內，就連王大頭都不敢隨意張望，跟著低下頭，在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工作人員帶領下，來到了一處錄播室的房間之中。
    而錄播室的座位上，舞台上，一道身影在快速的旋轉著舞姿，剛剛兩道身影坐在一邊，與兩個古怪的非人生物，一同不知道在聊著什麽。
    然而，李元與王大頭卻看得清楚。
    不論是那位安總，還是那兩個非人型生物，顯然，都以中間的那一道身影為主。
    兩人對視了一眼，卻皆都沒有走上前去，而是站在了一邊。
    這一刻，李元心中嚼了嚼那兩個字：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