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建安五年的殘冬，我蜷縮在義軍殘破的輜重車裏，聽著遠處野狗啃噬屍骨的悶響。當第一縷月光照見車轅上凝結的血冰時，我終於看清了這場討伐董卓的"義戰"背後，究竟藏著怎樣可怖的真相。
    【第一幕·血詔成讖】
    洛陽城破那日，十八路諸侯的旌旗在邙山獵獵作響。我作為袁盟主帳下的掌印小吏，親眼看見那方傳國玉璽被蒙上黑綢。當袁紹用刀尖挑開綢布時，所有將士的瞳孔突然收縮——玉璽上蟠踞的螭龍竟睜開猩紅雙眼，龍須垂落處現出八個血字：
    "討董者亡，觀火者昌"
    當夜，盟主大帳傳來淒厲馬嘶。我們撞開帳門時，隻看見七盞青銅人俑燈圍成詭陣，燈油裏浮著董卓軍俘虜的指甲。而帳中帥案上，用鮮血勾畫著洛陽城輿圖，每個據點都標著卦象，其中虎牢關的方位赫然是"死門"。
    【第二幕·蝗災血祭】
    虎牢關外的麥田開始結出猩紅麥穗時，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最先癲狂。他們撕咬同伴的咽喉，口中念著"蒼天已死"的讖語，在月光下跳起類似巫祝的舞蹈。有人看見他們的影子扭曲成黃巾軍的模樣，而每殺死一個同伴，那些影子就會從死者天靈蓋抽出一縷青煙。
    當孫堅在洛陽井中發現玉璽贗品時，真正的傳國玉璽早已被刻上"袁"字。我們跟著血跡追到汜水關舊址，隻見方圓三裏內的槐樹全部吊滿了屍體，每具屍體心口都插著半截斷箭，箭頭刻著"董"字。最可怕的是，所有屍體都保持著詭異的微笑，仿佛臨死前看到了極樂世界。
    【第三幕·白骨嫁衣】
    官渡之戰後的第三個望日，我逃難的牛車誤入了鄴城外的亂葬崗。月光下，無數白骨竟自行拚接成新娘模樣，她們頭戴珠翠，身披染血的素紗，在荒塚間跳起輪回之舞。當她們掀開蓋頭時，我看見每張骷髏臉上都嵌著翡翠眼珠，口中唱著董卓未焚書前流行的《蒿裏》喪歌。
    更恐怖的是，這些白骨新娘的裙裾下，不斷湧出帶著蛆蟲的麥粒。有老卒認出這是黃巾軍祭天時用的"蝗蠱"，能令活人看見心中最恐懼之物。果然，隨行的小卒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說看見被斬首的何進提著人頭在跳舞。
    【第四幕·火焚讖言】
    當我終於逃回故鄉陳留時，發現整個縣城已變成焦土。在縣衙廢墟裏，那方被篡改的傳國玉璽正在烈火中熔解，玉液流淌成"十八鎮諸侯"的名單，每個名字後麵都跟著血滴狀的符咒。我突然想起虎牢關之夜，袁術帳中傳來的焦糊味——他當時正在焚燒從洛陽太學搶來的讖書。
    最後一絲月光被烏雲吞噬時，我聽見身後傳來鐵鏈拖地聲。轉身刹那，所有戰死沙場的將士的鬼魂從焦土中站起，他們的鎧甲縫隙裏爬滿蛆蟲，空洞的眼窩注視著我手中那方染血的諸侯盟書。而遠處地平線，正緩緩升起十八盞青磷鬼火，排列成當年會盟的雁行陣……
    【尾聲】
    如今我蜷縮在輜重車裏，車轅上的血冰映出漫天繁星。那些星辰正在組成新的讖言：
    "白骨為薪，蒼生作祭
    永漢之火，焚天滅地"
    車外傳來戰馬嘶鳴，但我知道這荒原上早已沒有活物。懷中的諸侯盟書突然滲出黑血，在"討董"二字上蝕出兩個窟窿。透過孔洞，我看見二十年後同樣的焦土上，新的諸侯正在歃血為盟，而他們的帥旗上，赫然繡著當年董卓軍的黑骷髏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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