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個麻煩活，村裏的徐王氏上吊自殺了。”
    七叔歎息了一聲，默默進店準備。
    蘇羽知道徐王氏，近段日子徐王氏不檢點的傳言甚囂塵上，他在村裏走動時經常聽到有人議論此事，在背後指指點點。
    徐王氏上吊自殺，肯定與此有關，這種橫死之人很容易生怨氣化為惡靈，是他們這行最不願處理的喪事。
    如果就這樣還好，關鍵剛才徐王氏的丈夫以她偷漢子為由，不準把她葬在陌桑村的集體墓地裏。
    徐王氏的葬禮，根本不操辦，他讓七叔在亂葬崗隨便找個坑掩埋。
    了解詳情後，蘇羽眉頭一皺，橫死加拋屍荒野，這怨氣拉滿了，很容易出事。
    而且現在臨近黃昏，等埋下徐王氏又要走夜路回來，剛夜裏撞鬼沒多久，又遇到這種事，也難怪七叔皺眉。
    但這種事七叔又不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接下來。
    這個世界喪葬人不是隨便當的，七叔是附近幾個村莊的唯一喪葬人，所有喪事都由他接手。
    “小羽，你該留在店裏的。”
    看著身後跟上來的蘇羽，七叔深吸了一口旱煙，他本意是自己頂上去的。
    “七叔，多個人多個照應，我能避過這次避不了下一次。”
    蘇羽咧嘴笑了笑，他不至於慫到讓待他如孫的七叔一個人冒險。
    “東西都帶了吧。”
    七叔示意蘇羽跟上，有些事經曆過後才會成長，蘇羽有這份膽氣和孝心很好。
    “都帶著嘞！”
    蘇羽用力拍了拍兜，裏麵揣著七叔送給他防身的冥錢。
    “七叔，已經處理妥當了。”
    徐強把七叔迎進家門，前院裏徐王氏的屍身已經被他用草席卷了起來。
    草席是用白布條捆紮的，蘇羽感覺那白布條就是徐王氏上吊所用的繩子，似乎徐強想要用這凶器鎮邪。
    “七叔，我來背吧！”
    出殯到下葬之前，是不能觸地的，亂葬崗有好幾裏遠，這路上都得他們背著。
    “你還年輕，不要沾染這份晦氣。”
    七叔這次沒有同意，按傳聞來說徐王氏死得不光彩。
    蘇羽還年輕，還沒娶妻生子，他不想蘇羽沾上這份晦氣。
    蘇羽拗不過七叔，隻好拿著鐵鍬跟在七叔後麵，等七叔累了再去接替。
    “七叔，有人跟著我們。”
    走出陌桑村後，蘇羽回頭看到了一個頭紮白花，手挎竹籃的少女跟著他們。
    尋常人入夜都是不出門不出村的，那少女傍晚跟著他們往亂葬崗跑，很是異常。
    “是那娃啊，讓她跟著吧。”
    七叔回頭看了一眼，長歎一口氣。
    從七叔那，蘇羽了解到後邊跟著的少女叫曼小玉，是幾年前行討到此的孤兒，幸得徐王氏救助才活了下來。
    在村裏人都避諱徐王氏時，隻有她願意跑來送行。
    七叔年事已高，背重物走遠路很吃力。
    在越過一道土坎時，差點摔倒，要不是蘇羽眼疾手快，徐王氏的屍身就摔出去了。
    “七叔，還是我來吧。”
    扶穩七叔，蘇羽再次提議他來背屍。
    “唉，老了啊，擱我年輕的時候……”
    七叔沒再拒絕，他剛才崴了腳，已經無法背屍了。
    他一瘸一拐地跟著蘇羽，說著自己年輕時候的事。
    聊著聊著，兩人到了亂葬崗。
    七叔處理了一輩子的喪事，做不到拋屍荒野這種缺德事，按照埋葬異鄉人的流程下葬了徐王氏。
    “娃，天黑了，夜路不好走，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封好土，七叔對墳包前跪著燒紙的曼小玉說道。
    “七叔，你們先走，我再送送梅姨。”
    曼小玉沒有起身，默默燒著紙錢。
    “娃，我們就在前麵，燒完紙錢記得跟上來。”
    七叔沒有再勸，和蘇羽慢慢往回走，等著曼小玉跟上來。
    “梅姨，你死得好冤啊，這一切都是徐強他在外欠了賭債，拿你來還債。”
    “那些人，那些人是徐強在你飯菜裏放了迷藥，半夜放進來的，那些人都是徐強的債主！”
    “要是我能早點查清楚這點，梅姨你就不會在流言蜚語之中冤死！”
    “梅姨，你死得好冤啊！”
    等蘇羽他們走遠後，曼小玉開始哽咽地吐露實情。
    她是不相信梅姨會幹那種事的，一直在暗中調查。可惜等她查明真相時，梅姨已經被徐強散播的謠言給害死了。
    她隻是個外鄉人，人微言輕，無法替梅姨申冤，隻能在墳頭吐露實情。
    “梅姨，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又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等竹籃裏的紙錢燒盡，曼小玉含淚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向陌桑村走去。
    “嗬……”
    曼小玉離開後不久，亂葬崗裏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吹散了未燃盡的紙灰。
    在一聲沉重的呼吸聲中，一雙滿是青筋的手穿透墳土堆立了起來。
    亂葬崗的異變，蘇羽他們一無所知。
    他們等到了燒完紙錢的曼小玉，一起回了陌桑村。
    “死！都該死！”
    子夜時分，那新墳猛然炸開，一道白影在漫天鴉語中坐起，向著陌桑村飄去。
    此時陌桑村內，還有幾家燈火未熄。
    “徐強，幹嘛要逼死你家那口子，平白讓兄弟們少了很多樂趣！”
    其中一家正是徐強家，此時徐強正和幾個男人打著牌，從牌桌上的葷話可以分辨出他們便是曼小玉說的那幾個債主。
    “那婆娘已經隱隱發現不對勁，要是不把她逼死，我們就麻煩了。”
    徐強其實是不想弄死梅姨的，沒了她就沒人給他平賬。
    可是梅姨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開始詢問徐強了，為了齷齪事不敗露，他隻能先下手為強栽贓梅姨了。
    “徐強，這賬該怎麽算！”
    那些債主可不關心梅姨死活，他們今天過來是來要賬的。
    “幾位爺，緩緩，給我緩幾天。”
    徐強一個爛賭鬼，身無分文，哪裏拿的出錢還賬。
    “徐強，我看經常來你家的那個小姑娘出落得水靈，什麽時候給兄弟們耍耍！”
    那些債主知道徐強的情況，開始得寸進尺提新要求，把主意打到曼小玉身上。
    “給我些時間，我準備準備。”
    徐強根本沒有禮義廉恥，聽到這裏眼睛一亮。
    曼小玉隻是個外鄉來的乞兒，在陌桑村無依無靠，是個很好的平賬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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