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麽我會這麽慈悲告訴你這些。”
    “雖然你現在是個很快就會死的小孩，但同樣的，我能看到你靈魂的樣子……怎麽說呢，難得有女人能找到這兒，我多多少少是會有些特殊優待的。”鄭昌源用它的紙手摸過李霽的下頜，語氣帶著些許曖昧說著。
    “……聽你這話，找到這邊來的人其實不少？”李霽忍著惡心，繼續問。
    “雖然想說是的，但很可惜，其實沒有幾個能夠順利找到我。”它收回了手托著自己的臉，似乎是在思考的動作.
    “就像上一個找過來的……是個跟你這副身軀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膽子挺大，蒙著頭就往這裏衝，一見麵就開始質問我，說什麽他媽孫什麽的從我這邊求去的神像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惜我對男人沒有興趣，直接把他變成了紙人送去了紙紮廠。”
    “至於他媽？我每天要麵對那麽多的信徒，誰記得他媽是誰。”
    “可是為什麽你要選擇這家店，你不是紙紮廠的人嗎？那邊作為你的根據地不是更加得心應手？萬一老頭堅決不讓你在這邊寄賣佛像呢？”
    說到了紙紮廠，鄭昌源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哼，他們這群狗娘養的王八蛋隻會耀武揚威，無限製地欺壓沒有權力的普通人，他們不配成為我的奴隸！嗬嗬，當然，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他們不是喜歡奴役別人，對別人指手畫腳麽，那就讓他們最喜歡的紙人也來奴役他們，把他們的手和腳統統都拆下來再裝回去再拆下來哈哈哈哈哈！沒有要了他們的命，我真是個仁慈的主宰啊！”
    得，又是一個被老板欺壓到瘋魔的底層打工人。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李霽沒有打斷他的自我感動，等到他逐漸平複下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後，才緩緩開口，“從原來被欺壓，被奴役的底層員工，搖身一變成為了人人敬仰的‘鄭大師’，以至於成為了這個城市這個世界的主宰，這個感覺一定很爽不是嗎。”
    “你說的沒錯，看著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混蛋跪在我的麵前求我，讓我賜予他祝福的時候，真的是太爽了。”
    看著他陶醉的樣子，李霽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不被它的情緒所影響。
    對於她自己來說，其實和鄭昌源的身份並無二致，同樣是為了掙那麽點錢，天天在單位被領導批、各種背鍋各種搶功。自己也曾想過若是哪一天自己成為了上司的上司，看著那幾張傲慢的麵孔在自己的麵前擺出討好的表情會有多爽。
    想象雖然美好，可是人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最後依然隻能繼續卑躬屈膝地被上司一次次地打壓。
    因此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回歸到的現實就是繼續從這個仍處於膨脹狀態的紙人口中套取到更多的線索情報。
    “那你不怕再出現一個同樣野心勃勃的人向小鬼許願要成為這個城市的主宰？”
    自己的這個問題打斷了鄭昌源的沉醉，隻聽得它的語氣變得更加陰險。
    “怎麽可能呢，一個人命裏能掌握的權勢財富都是有限的。那些人向小鬼祈求財富，殊不知那些財富都是他命裏能夠獲得的，不過是將他獲得財富的時間提前而已，畢竟這些人都隻是用過既廢的養料罷了。想要動搖我的權威？先看看自己命裏配不配吧。”
    “那如果是本身就有相當大的權勢的人呢？”
    “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的。我的小鬼可不僅僅隻是個許願機器。若是那個人的命道很好，那麽小鬼將會把它的命道奪走，變成我的東西！”
    鄭昌源自信滿滿地答道。
    在他的認知裏，運勢強於他的人就通過錨點的輻射把他的運勢奪走，讓他成為最後的養料；弱於他的人就憐憫地施舍他這輩子能夠有的財富，將他榨幹後同樣成為養料。
    “你最終還是成為了你最討厭的那一群人的樣子。”
    “無所謂！當我站在了這個位置上，我才能夠理解為什麽他們之前會那樣做——擁有了絕對的權力後如果不用來炫耀、不用來掌控他人，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李霽覺得這個人……不，他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鄭昌源已經沒有辦法用語言溝通了，他徹底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動作幅度很小地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那一串佛珠仍舊在發燙，也正是這個熾熱的感覺，讓李霽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她將手伸進了佛珠串裏麵，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熱度，仿佛是給了她勇氣的加持一般，讓她敢於進行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你就這麽自信沒有人能夠超越你，然後再將你像之前一樣打壓下來？比如……給你這些小鬼的人？它們應該不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吧？你以為你成為了這個地區的主宰，結果最後說不定你會像你口中的那些‘養料’一樣，成為別人的養料呢。”
    放在口袋裏的手已經默默地握住了那把小刀，李霽能感覺到，當她的手接觸到那柄小刀刀柄的時候，整把刀都開始微微地發熱。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李霽卻莫名生出了一種，如果這時候用這把刀去砍殺鬼怪和紙人的話，那將是天克。
    “不！不可能，神不會在意！你見過人類去搶奪螞蟻的領地嗎？他們熱衷於欣賞螞蟻之間的戰鬥。他們有著創建世界的力量，它們……！”
    就在鄭昌源還在向它口中所謂的“神”表忠心的時候，李霽明白，機會來了。
    她猛然抽出正在發熱的小刀，順手就朝著正好繞到了自己麵前的鄭昌源腰間刺去。
    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風聲，鄭昌源剛準備轉身，就被刀刃紮中。
    如預料中一樣，李霽的手上並沒有感受到刀刃刺入血肉的阻礙感，仿佛純粹是紮穿了一張紙一般，清脆的撕裂聲在她耳邊響起。
    “你！你好大的膽子！我要撕了你！”
    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惹怒，鄭昌源一巴掌打在李霽的身上，將她連著那把刀一塊打飛了出去，隨後雙手一揮大聲喝令道：“我的奴隸們，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撕碎她的肉體，啃食她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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