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聽到他胸腔中傳來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皺著眉看了過去。
    那怪物的觸手朝著自己伸了過來，可又在即將靠近自己的時候猛的停住，一陣顫抖過後又被收了回去。
    無數根觸手都在重複地進行著這樣的動作，就好像在那畸形的身體裏存在著兩個靈魂，一個對自己抱著必殺的敵意，而另一個費盡力量想要阻止對方傷害自己的動作一般。
    它說什麽？
    它是趙……？
    趙義嗎？
    可是不對啊，雖然他的臉現在就如同屍體一樣慘白，甚至皮膚上已經浮現出類似於屍斑的瘢痕，可是那張麵孔明顯就是在監控錄像裏看到過的駝背男人的臉。
    就算自己之前推測過，“趙義”是一個身份而不是單純的人名，而它也正好是這個身份曾經的擁有者之一，他也不應該認識自己才對。
    畢竟在這之前和李霽有過聯係的隻有趙義一號而已。
    對於他的行動，李霽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同時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手裏緊緊地攥著水果刀開口詢問道：“你說你是誰？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說話的同時，注視著它，同時腳步緩慢地朝著樓梯的方向挪去。
    “趙……趙……我……是……誰……”
    眼前的怪物胸腔裏還在發著聲音，可是明顯那聲音並非是從怪物的口中發出的，李霽能清楚地看到，那顆頭顱從始至終沒有眨過眼、開過口。
    相反的，當它發出聲音的時候，那從脊背上生出的巨大肉瘤發出了些微的顫抖，就像是在那個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孵化一般。
    它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而痛苦，似乎正在經曆著某種蛻變一般，觸手也隨之變得更加狂暴，瘋狂地揮舞著，仿佛要掙脫某種束縛。
    李霽趁機又向後挪動了幾步，她緊緊盯著那肉瘤，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
    突然，肉瘤猛地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個慘白的人頭從中探了出來，那張臉扭曲而猙獰，但不可否認的，雖然麵色慘白，但確實是趙義一號的五官。
    李霽瞳孔一震，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這裏的趙義是他本人的話，那外麵的那些和他擁有著同樣相貌的屍體又是怎麽一回事？
    “趙義，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李霽顫抖著聲音問道。
    那人頭痛苦地扭曲著，仿佛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沒時間了……李霽……你快走……快走……”
    說完，那人頭又猛地縮回了肉瘤之中，肉瘤也隨之縫合，仿佛從未裂開過一般。
    而那些觸手也再次朝李霽席卷而來，惡心的粘液從觸手上往下滴落，帶著濃濃的腥氣，直刺李霽的麵門。
    為什麽又是戰鬥趴啊！
    李霽一個矮身，躲開了觸手的正麵攻擊，腳在樓梯上猛的一蹬，借力衝向了怪物的方向。
    觸手的一擊未中，便調轉了方向，同時更多的觸手一同朝著李霽刺來，密密麻麻地封鎖了李霽的方向。
    嘖，我又不是什麽戰鬥天才！幹嘛盯著我一個人打啊！
    心裏一邊抱怨，一邊拿出了罐裝液氮。
    這是最後一次使用機會了，早知道我就在安平醫院多薅幾瓶了……
    伴隨著一陣“呲呲”聲，冰冷的白色霧氣籠罩在了麵前剛來的幾個觸手，它們的動作瞬間變慢，在接觸到李霽之前就停下了動作。
    李霽抬手揮舞起水果刀將那些被凍住的觸手一一砍斷，並趁著這機會，飛快地靠近了怪物本體。
    液氮的冷凍效果並不是很好，加上她噴射的方向也隻是那些觸手，所以並沒有對怪物本體造成什麽傷害。
    它拖著巨大的身體就想要遠離李霽，同時收回了唯一一根還在追擊李霽的觸手，並換了個角度再次掃向她。
    李霽腳步一轉，踩著旁邊石頭堆成的台子跳了起來，躲開了如同鞭子一樣的觸手的橫掃，同時手裏舉著水果刀，從高處落下。
    隻聽見“噗”一聲，水果刀紮中了鼓鼓囊囊的肉瘤，並隨著李霽的落下，在肉瘤上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從破口處緩緩地淌下了棕褐色惡臭的液體，很快便在它的腳邊積成了一灘。
    觸手的動作逐漸減慢，隨後開始變得幹癟萎縮，垂落在地上，就連地上的被李霽砍下來的觸手都在同一時刻枯萎。
    怪物的龐大的身體轟然倒下。
    李霽微微的喘息著，甩了甩拿著水果刀的手，手上和刀上沾染的膿液撒在地上，她才感覺到手上的灼燒感和腳腕處之前被觸手拉扯後留下的疼痛。
    “嘶……“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應該快點去處找點東西清理傷處。
    可是她的視線又落到了從破開的口子中露出了頭的趙義，咬了咬牙，忍住了疼痛，脫下了外套包在手上，把他從膿液中拖了出來放到了還算是幹淨的石台上。
    趙義的身上裸露的位置已經出現了不少被腐蝕的口子，但姑且肢體皮膚還算是完整，甚至連藍色的警服也還穿在身上。
    雖然還是緊閉著雙眼，他的表情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痛苦。
    李霽鬆了口氣，還是用外套把他身上殘餘的膿液擦了幹淨。
    剛才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趙義會出現在駝背男人背上的膿包裏？
    還有這個男人，他的變異也和安平醫院的有關係嗎？
    想到這裏，李霽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露出腐爛跡象的男人屍體，蹲下身撥開了他臉前頭發，用相機拍下了他的臉。
    嗯，確實是沒見過的臉。
    李霽再一次確認了這個人的麵孔和趙義一號和二號都不同，也不是自己見過的其他人，看起來他的身份隻能用相片去派出所裏搜索查看了。
    “呃……”
    從石台上傳來的聲音，李霽轉身看去，趙義一號有了些微的反應，眼皮微微顫動，仿佛即將蘇醒。
    李霽心中一喜，連忙湊近仔細觀察。隻見趙義的眼皮緩緩睜開，露出了一雙充滿迷茫與痛苦的眼睛。
    “趙義，你醒了？”李霽急切地問道。
    趙義似乎還未完全清醒，眼神迷離地看著李霽，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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