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閑聊一路走到了垃圾站。
    這是李霽第二次到這個地方。早上丟下來的垃圾已經被清理得幹幹淨淨，隻剩兩個深綠色的垃圾桶筆直地站在牆角寫著“垃圾站”的工作間延伸出來的屋簷下。
    李霽轉頭看向了門衛大爺，可還不等她問出來“接下來該做什麽”，就見大爺徑自走到了工作間門前。
    “小同學，把車推過來吧。”大爺掏出鑰匙插進了工作間門上的鑰匙孔，隨著“喀啦啦”一陣金屬鉸鏈轉動的聲音，隻見工作間的門被從下往上掀了起來，露出裏麵漆黑一片的通道。
    腥味混合著蛋白質被燒焦後的刺鼻氣味順著金屬門被打開帶起的風，一股腦湧了出來。
    而被這種味道正麵暴擊的李霽險些吐在車鬥裏的女生屍體上。
    “嗨，你看我就是年紀大了，忘了提醒你閉氣了……”
    大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幫著李霽穩住了推車，一邊往通道口走去。
    隨著他的動作，車鬥傾斜，屍體順著那通道直接滑了下去消失在李霽的視野裏。
    很快，鉸鏈聲再次響起，那扇門緩慢合上，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這具屍體……”李霽好不容易從那股味道帶來的刺激中緩過來，看著恢複如初的工作間和空空如也的車鬥，不由得問出聲來。
    “啊？哦，你是想問這屍體會怎麽處理吧？這裏其實還好啊，下麵有一個焚燒爐。”
    他並沒有延伸下去，李霽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從這邊下去的屍體幾乎就相當於直接被火化了。
    然而李霽想到早上在這裏看到的男人和王浩，不由得又問道：“我今天早上看到好像有老師在這邊。他也會送屍體過來嗎？”
    “早上？哦你說的應該是董主任吧。”
    大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不是來送屍體的，他應該是來找東西的。”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叼在嘴上點燃，猛嘬了一口，伴隨著口鼻前噴出的白煙開口道。
    “有些學生的屍體被送過來之後，如果他們身上有什麽東西，他們會過來找一下的。”
    “而且也會有一些家長之類的如果向學校提出要求，他們也會過來找屍體帶回去的。”
    大爺把煙夾在手指中間，朝著工作間指了指：“那些屍體不是送來一具就直接燒一具的，一般會在第二天上午，學生們都在上課的時候統一處理。”
    “哦……那其他一時沒聯係到家長的學生呢？要是他們被火化了之後家長再找過來不是會惹上麻煩嗎？”
    大爺點了點頭：“的確是會有學生家長找過來的，但具體怎麽處理的我也不知道，我隻負責把他們放進來，通知主任過來處理。”
    “大部分家長在來的時候都是怒氣衝衝，但最後都能和顏悅色地離開，之後再也不會來學校找麻煩了。也不知道童主任是怎麽和他們說的。”
    一支煙抽完，大爺把煙頭在腳下撚滅，撿起煙頭丟進了垃圾桶裏，轉過頭來準備扶起小推車回保安室。
    “沒事大爺，我來我來。”
    李霽擋開了大爺伸過來的手，直接扶起手推車就準備掉頭往回走。
    “好好好，謝謝你啦。”大爺臉上笑意吟吟，跟在李霽身後。
    “說起來，”感受到大爺的輕鬆心情，李霽試探著開口問道，“那個鍋爐房開火是自動的嗎？萬一有人好奇不小心掉下去了怎麽辦？”
    “那就不太好了，裏麵是金屬管道，有很多油，滑得很。”
    “要是掉下去了，基本靠自己是爬不上來的，隻有我們這邊清理垃圾的時候才有可能上來。”
    大爺一本正經地說完後，咧開嘴笑了笑。
    “不過不用擔心啦，這個通道的鑰匙都是在我身上的，想掉也掉不下去。”
    “而且鍋爐房的開火還是用遙控手動控製的，如果真的掉下去了，在下麵喊一聲，如果我聽見了也是可以把人帶上來的。”
    李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門衛室。
    在門衛大爺的指揮下，李霽把小推車和鐵鏟放回了指定的位置，時間已經到了4點半了，約摸著沒多久就要下課了。
    座鍾的冷卻已經結束，這意味著李霽可以去之前差點被發現的體育館隱藏的那個房間了。
    但是李霽並沒有急著過去。
    她偷偷戴上了【妙手空空的手套】，走到大爺身旁，準備跟他道別。
    大爺抬手在李霽的肩頭拍了拍：“今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這把老骨頭估計光鏟沙子就要鏟散架了哈哈哈哈。”
    “呐，送你一個小玩意兒，算作你幫我幹活的答謝好了。”
    說著大爺打開了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黑色圓筒狀的東西遞給了李霽。
    “這手電筒，你別看它個頭小，亮度可是很高的，之前學校正常的時候，值班巡邏用的就是它。”
    說著他對著窗外打開了，即便現在是白天，李霽也能看到映在大門對麵牆壁上的光斑。
    收獲了李霽驚訝目光的大爺嘿嘿一笑，拿著手電筒的手按了一下某個開關，牆上的光斑消失了，反而傳來了一陣“嗶嗶”的電流聲。
    “這上麵還被小曹之前的門衛改裝過，加了一個電擊模塊，說是方便抓夜裏在學校裏遊蕩的可疑分子。可到最後也沒用過幾次。”
    “現在也不需要晚上巡邏了，這玩意兒我們這也沒啥用了，就拿給你玩吧。”
    李霽連忙伸手接過這隻手電筒：“沒事的，大爺你也幫過我忙，這是我應該做的。你還送我東西，您真是個大好人！”
    然而李霽內心卻有些心虛。因為隻是這接觸間，她悄無聲息地使用了手套的技能。
    感受著手心裏方形的遙控和用金屬環穿在一起的鑰匙，李霽都沒敢抬頭看他，心裏就想著也不知道大爺發現鑰匙弄丟了會有多著急……
    但為了自己，為了盡快結束這個副本，她不得不這麽做。
    所以……
    對不起了，大爺，我保證明天早上就把這鑰匙還給你！
    說完，她便快步離開了門衛室，像是逃離案發現場的小偷一樣，朝著體育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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