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恢複意識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脖子上纏著棉布剪裁出的繃帶，床邊二牛正哭哭啼啼地喊我別死。”
    顏青似乎是回想到了當時的畫麵，不禁失笑出聲。
    “也正是在那天過後，原本的老村長沒幾天就在夢裏過世了，現在的麻大豐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新的村長，並且開始製定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規矩。”
    “原本還有村民不以為意，違逆著規矩行事，結果莫名其妙失蹤的失蹤，死掉的死掉。村裏一時人心惶惶，他們去逼問麻大豐，卻聽他說，之前那夥外鄉人來搞什麽勘探，把鎮守我們這座山的山神給挖了出來。”
    “山神惱怒，本要降罪給我們，但祂看我們世代守著這座麻家村，守著這座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特別給我們村民優待，通過入夢儀式告訴了他這些規則，隻要遵守這些內容，就不會被山神所牽連。”
    李霽眼神一凜，在那群外鄉人來後沒多久，這個村子裏就出現了規則，變成了類似於副本一樣的地方？
    而且從她之前對於時間線、上山下鄉過程的敘述，似乎是和自己學過的曆史能夠有所對應的。
    也就是說……副本所在的世界原本也是和自己所處的現實世界一樣，有著正常運行規律的世界，可那群人來了之後，逐漸開始有了那些必須遵循的規則。
    換言之，如果那群人出現在了現實世界，是否現實世界也會變成另外一個“副本世界”？
    可還有其他的疑問沒得到解釋，比如說那個夢境中的大宅副本，是隻有自己這些玩家能夠看到，還是連原住民也能看到？
    那群外鄉人使用了什麽方式讓這個村鎮變成副本世界的，當年他們和大牛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能獲得在村中找領航人的權利，到底是怎麽說服古板的前村長的？他們最後又去了什麽地方？
    可惜知道這些的不是已經杳無音訊，就是已經入了土，再也找不到了。
    更重要的是，目前還沒有聽到關於最近來的那一批外來登山者的下落。
    不過關於村裏女人們為什麽會被“山精野怪”纏上，以至於顏青都要在臉上劃下那麽重的疤，拚著損失一隻眼睛不要的，都要防止自己被蠱惑發瘋？
    當李霽向她問出了這個問題後，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她朝門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開口道：“今天天色不早了，你明天再來吧。”
    李霽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屋外已經是黃昏，太陽已經完全沒入了地平線，徒留幾縷黃色的餘暉照射在雲上，看著像是在舉行什麽隆重的告別儀式一般。
    李霽心頭一跳，她再回頭看向顏青，老太已經站起了身子，朝通往廚房的那扇門走去，嘴裏念叨著：“二牛跟他爹一樣，喜歡吃醃過的鹿肉，我得幫他去處理了，不然肉就不新鮮了。”
    她的步履蹣跚，似乎比之前坐在自己身前侃侃而談的樣子更加蒼老了些。
    和莫莉還有小青蛙結伴回到住處的李霽望向他倆，隨後開口道：“小青蛙，你之前去他們房間的時候是真的確定屋子裏沒有人的？你跟我說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吧。”
    “哢噠哢噠！”
    “蛙保證！蛙說的都是蛙看到的！要是有一句隱瞞，蛙從現在開始生鏽！哎呀，小青蛙，你要是生鏽了我們不是還得花功夫給你除鏽？”
    莫莉剛翻譯一句，就忍不住開始吐槽。
    “哢噠哢噠！”
    “好啦好啦，我不是不盼著你好，我不說了啦，你繼續你繼續！”
    “蛙進屋的時候，首先堂屋裏沒有人，屋子裏有一些飛來飛去的小蟲，但確實沒有人的。”
    “房間裏有三個門，除了其中一扇打開著通往蛙們昨天找到照片的廚房以外，另外兩扇門都是關著的。”
    “蛙從關著的門底下的縫隙鑽了進去，就直接進了之前跟你說的漆黑的房間，那個房間裏也確實完全沒有人。”
    小青蛙和莫莉的表情都是一副信誓旦旦，說完之後，莫莉還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李霽托著下巴，說道：“在之後你們倆都沒有離開過安排的位置，我也守在門口院子。院子圍牆周圍沒有什麽小門，顏青她是怎麽越過我們的監視，帶著熱騰騰的食物出現在房間裏的呢？”
    這時，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問小青蛙：“說起來，你是怎麽看東西的？應該不是用我們常規意義上認識的‘眼睛’吧？”
    “咦？蛙沒說過嗎？哼哼，蛙和你們這些用眼睛看東西的可都不一樣，蛙用得是更高級的感官方式，說出來你們可別羨慕哦！”
    “什麽啊？”
    “蛙用的可是自然界少有的……”它還在賣關子，似乎很樂意看到幫它做翻譯的莫莉期待的表情。
    “……聲波？”
    原本昂著頭得意洋洋的小青蛙動作突然僵住，然後伴隨著緩慢悠長的“哢、噠、哢、噠”聲，它緩慢地轉向了李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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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李霽竟然能從它那花花綠綠的默認皮膚上看出一絲哀怨的神色。
    “啊？原來隻是這樣啊？這不都是動物界很常見的嗎……”
    “……哢噠。”小青蛙有些沮喪。
    李霽將它撿了起來放在手上，手指摸過它光溜溜涼颼颼的腦袋瓜。
    “之前你一下就看出外麵的雨是假的，我當時就有猜測，很多動物都有這個能力，所以我也不意外。”
    她頓了頓，回到了最開始的話題：“那你進他們房間的時候有注意到她什麽隱藏空間、地道之類的嗎？”
    “沒！有！”小青蛙斬釘截鐵，“老太太的房間裏很簡單，就一張床，一個五鬥櫃和一張書桌，櫃子後麵就是結結實實的牆麵，床底下也幹幹淨淨，甚至沒有多少裝衣服的箱籠。”
    “兒子的房間倒是有兩張床 不過現在另一張床上褥子被撤走，上麵放了一些雜物，此外就是那個供奉著他大哥牌位的神龕了。”
    “隻有他大哥？”李霽有些奇怪，按照老太之前說的，二牛是被其他姑婆一起帶大的，她們還會在二牛的耳邊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大牛知道大順有的時候會打顏青，可是二牛不會知道的，對他來說大順這個父親是為了給他慶祝出生才會死在山上野獸嘴裏，形象就算模糊也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按照他的孝順程度，竟然不會想要順手供一下他爸？
    是因為真的對爸爸沒感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李霽沉吟一聲：“或許，麻大順的死也不是她口中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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