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霽很努力的想要融入這兩個丫鬟，和她們打成一片繼續聽八卦，可是……
    就像是你和小姐妹在茶水間裏偷偷蛐蛐上司，突然走進來一個年資比你更高的同事，即便她和老板的關係也並不密切，你也沒有辦法當著她的麵繼續說小話一樣。
    此時的膳房裏就是這樣一片尷尬的寂靜。
    李霽有些納悶，她當即決定出去走走，給這姐倆一個私人的空間，然後自己再繞到膳房後麵，說不定能聽到點東西。
    她對著兩個小丫鬟道：“我出去看看，那位生下來沒有，你們繼續守著爐子，別燒幹了。”
    李霽明顯能感覺到，當她這話音落下，兩個小丫鬟明顯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
    稍微大一點地那個丫鬟還稍微能夠控製一點自己的情緒，對著李霽應了聲是，而年紀小的那個丫鬟臉上則是很快地露出了解脫的表情，咧著嘴點頭。
    李霽剛走出房間門，礙著兩旁地紙窗也是能透過人影，兩個小姑娘還沒有開始繼續之前的話題。
    可當李霽的影子從窗前消失時，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屋裏繼續傳來兩人的私語聲。
    “唉，剛剛可嚇死我了，翠兒姐姐怎麽突然來了嘛，她不是今天不舒服在房裏休息麽？”
    “不知道啊。不過你管他做什麽，再過一個多月，翠兒就要嫁給外院的麻三了，到時候人家還會不會繼續在這宅子裏幹活都不一定呢。”
    “說起來她和紅兒姑姑不是同鄉麽，怎麽一個如今嫁了管事，另一個隻能配喂馬的小廝？紅兒姑姑也不照應著點？”
    “就是說啊，如果哪天我能嫁給大少爺，我也不會把你配給門房的，怎麽也得是個書生。”
    “唉，你說什麽呢，就你也想嫁給大少爺？不知羞，看我不撓你！”
    兩個小丫頭笑鬧成了一團，膳房裏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門外的李霽：我是想聽你們說宅子裏的八卦啊，你們怎麽反倒八卦起我來了……
    李霽繼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見她們又開始蛐蛐起了宅子裏其他的人，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信息了，之前關於“差一味藥引”的“陳年藥渣”這個話題也被揭過不再提及。
    李霽不想浪費時間，於是打算四下走走。
    所幸府內有人正在生產——應該就是之前婚禮的女主角——腳步匆匆在花園裏來回穿梭的丫鬟很多，所以李霽出現在院子裏倒也沒有那麽的突兀。
    她邁著小碎步，跟著幾個端著銅盆的丫鬟走著。
    影視劇裏，古人生產時確實會需要大量的熱水，一銅盆清水端進去，一銅盆血水端出來。
    既然這次的場景是跟生孩子有關，不如去產房附近看看。
    可還不等她跟隨著端水丫鬟走到產房，路過最大的那個房子旁邊的小庭院時，就看到之前的管家拉著幾個小廝在說話。
    “……我剛剛說的聽到沒有？”
    小廝站直了身子，一個個臉嚴肅地繃著感覺下一刻他們就要一齊大喊“聽明白了”。
    這時管家注意到了有丫鬟路過，他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但並沒有說什麽，背著手又踱回了屋子裏。
    管家走了後，小廝們也各自散開，其中就有兩個跟著李霽他們的隊伍一起往後院產房的方向走去。
    李霽皺起了眉頭，如果正在生產的是那位夫人的話，按照古代的封建程度，怎麽會允許外男，擅自進入內院尤其是生孩子的產房呢，又不是大夫來救命的。
    正在李霽疑惑時，跟在她後麵的那個小廝卻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
    “這不是翠兒姐姐嘛？你怎麽跟著過來了？”
    李霽心道不好，他認識自己，可是自己並不認得他，要用什麽樣的態度來應對比較不會露餡……
    還不等李霽回話，那個小廝又接著繼續說道：“我聽紅兒姐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身體可有好些了？要我說啊，你就該在房裏好好休息，做什麽要出來受累？”
    他頓了頓，伸手擋在臉側，附在李霽的耳邊說道：“你可別當那位生孩子是什麽大好事，也別想著辦好了差事能討到什麽賞。這次的這個啊……晦氣得很呢。”
    原本他湊過來的時候，李霽是有些不適的，但看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相當的熟悉親近，心中不免有些猜測，他不會就是傳說中要和“自己”結婚的麻三吧？
    雖然心裏有點小小的膈應，但現在也不是表現出來的好機會，畢竟要嫁給他的也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這個“翠兒”。
    而且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獲得的信息。
    “什麽意思？”
    如果說夫人要生孩子，那應該是闔府的大喜事，院子裏來回穿梭忙碌的丫鬟小廝就是府中對這一胎重視的體現。
    可是麻三卻說這個孩子晦氣？
    是因為剛剛那個管事交代的事情嗎？
    麻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本樣子。
    “……沒什麽意思，就老爺想要個兒子，但之前的大夫都說這位肚子裏的是個丫頭，所以無論如何老葉也不會中意這一胎的。”
    李霽眉頭皺的更緊了。
    因為是女兒就晦氣了？就算封建時期重男輕女嚴重，也沒說頭一胎是女兒就晦氣的，又不是天生下來就畸形的？
    而且，靠把脈能斷男女這種事也不靠譜吧？
    關鍵孩子都沒出生呢，晦不晦氣的她們這就知道了？
    李霽還想繼續問，可是她已經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女人痛苦的嘶喊聲了。
    陸陸續續有些小丫鬟端著裝了血水的銅盆從身旁走過。
    她們低著頭，臉色慘白，腳步匆匆地走過。
    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聲，李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都開始冒出冷汗，仿佛自己的身體也要被撕裂開來一樣開始隱隱作痛。
    皺著眉的李霽沒有注意到，在聽見女人的慘叫聲時，身旁的“麻三”臉上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他低聲喃喃自語道：“快了，就快了，孩子就快出生了，這一味藥引……要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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