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屋裏人的話，李霽皺起了眉，可還不等她開口問，就聽到二牛再次向她下了逐客令。
    “我說了，我娘不想見你，你別來了。”
    “不是，你沒覺得你娘和昨天不一樣了嗎？她昨天和前天都不是這樣的吧？”
    “我娘一直都是這樣的，我和她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會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嗎？我說了，你一直來打擾她，這讓我們都很厭煩。她一把年紀了需要休息。”
    或許是二牛的聲音太響，屋裏的老太太聽到了動靜，又繼續開口：“二牛，你也別對人家妮兒太凶了，”她走到了門邊，伸手從裏麵拉開了門，“妮兒啊，你是哪家閨女，我啷個從來沒見過你噻？”
    她伸手撥開了二牛，用僅剩一隻的右眼，上下打量著李霽，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農村老太太，催著自家兒子找對象時，看到了單身女孩的表情。
    “妮兒，你吃飯了莫？要進來一起吃點不？我們家二牛啊，孝順得很，昨天還上山給我打了頭鹿，妮兒你現在來可是有口福了。”
    說著伸出布滿皺紋的手抓住了李霽的手腕就想把她往家裏帶。
    “我們家二牛人好，又能幹，你要是嫁進來，二牛一定會對你好的，到時候你們小兩口再生個孩子，娘還能幫你們帶帶。”
    看著和前兩天判若兩人的顏青，李霽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跟著進去了。
    “娘，你別鬧了，快回去吧，飯都沒吃完呢。”
    二牛攔住了李霽，並且將顏青的手從李霽的胳膊上拿了下來，他轉身扶著顏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像是哄小孩一樣安撫著她。
    “娘，你之前可是答應我的會老老實實把這菜都吃完的，你要是說話不算話那我以後也說話不算話了，就不給你帶甜果子吃了！”
    “可是你媳婦兒……”
    “哪有什麽媳婦兒，那才不是呢。再說你忘了我哥了？他都沒找媳婦兒呢，哪輪得到我啊。”
    “哦，對，對，還有你哥呢。咦，今天怎麽不見大牛？他去哪兒了？”
    “……”
    看著顏青吃著吃著，突然站了起來，茫然地四下查看著，似乎是在找什麽人，隨後她一把抓住了二牛的胳膊。
    “二牛啊，你哥哥去哪兒了？他怎麽不見了？”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語速變的焦急起來，就連語調也較之前提高了許多，甚至有點尖銳了。
    “快，二牛，去把大牛帶回來！村長說了，村子晚上會有妖風，它們會把還沒回家的人帶走吃掉的！快點去把大牛帶回來呀！”
    隨後她的情緒更加崩潰，抬手捂上了自己左眼的疤痕，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伸手扶著二牛緩緩蹲坐在了地上。
    “我看到好多人！他們為什麽穿著舊時候的衣服，還提著燈籠……不，不是燈籠！是人頭，他們把自己的頭做成了燈籠提著走過來了！啊！不要過來！不要！”
    “娘！娘，沒有什麽人，沒有什麽燈籠！都是假的，你看錯了……哥在屋裏，哥在屋裏等你呢，他說等你吃完飯，就去山裏給你采你最喜歡的甜果子！”
    二牛也蹲下了身，緊緊地抱著顏青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手在她的背上輕拍安撫著她的情緒，隨後還輕輕哼起了歌謠。
    “……大牛在屋裏，”顏青的狀態肉眼可見地逐漸在好轉，她沒有再繼續掙紮，臉上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要給我去采甜果子？”
    “對，你最喜歡的紅紅的甜果子。”
    “那我要吃飯，我要把飯都吃完，然後就能吃到甜果子了……”
    李霽站在門口，看完了全過程，她皺起眉頭，心裏想著這短短的十幾分鍾，顏青的表現，她的情緒似乎轉換的很快，同時伴有記憶衰退、對現實和幻想的混淆……
    她有阿爾茨海默病？
    而那邊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老母親的二牛，站起身看著這他正在認真地吃著饅頭，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想到李霽還站在門口，於是來到了門外。
    此時的他臉上滿是疲勞，即便對李霽還有不滿，也沒有之前那麽明顯了。
    “你也看到了，她現在就是這樣的話瘋瘋癲癲的情況，她沒有辦法和你聊天，所以你不要再來找她，不要再來刺激她。”
    他頓了頓：“如果你真的餓得受不了，我可以每天去給你送一點吃得，但是你不要再來我家了。”
    什麽鬼？他還是把我當成了來討飯的？
    “不必了，我也不差這麽一口吃的。雖然不知道大娘為什麽會突然病得這麽嚴重，但是我也知道打擾病人的靜養是不好的。之後我會盡量避免來打擾你們的。”
    二牛挑眉：“記住你說的，這樣的話我們以後還能做點頭之交的鄰居。”
    這次和顏青的溝通還是失敗了，最後铩羽而歸。
    李霽回到了家裏，此時小青蛙和莫莉還沒有回來，她一個人坐在了床側，翻看著黑色記事本。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顏青瘋癲的時候，她似乎很快地說了一句話——
    “我看到好多人！他們為什麽穿著舊時候的衣服，還提著燈籠……不，不是燈籠！是人頭，他們把自己的頭做成了燈籠提著走過來了！”
    穿著舊時候衣服的人不就是大宅副本裏人的裝束麽？
    他們提著人頭燈籠走來？
    這樣子的場景想著確實是有些瘮人……
    如果這副場景就是村子裏沒有遮住左眼的女人可能會看到的場景，特別是年紀有些大，膽子小的人，很有可能會把這個當成是鬼怪。
    如果這時候有人說，隻需要毀去一隻眼睛就能不再看到這場景，想來為了擺脫這日夜侵襲的幻覺，不少人都會照做吧？
    李霽將遮在左眼的紗布拆了下來，隨後走到了窗邊，隨後向外麵開始眺望農田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別人眼中那些“鬼怪”。
    然而視野裏什麽都沒有。
    李霽一直站在窗邊，直到自己的門被人敲響——
    “姐姐，我們回來了！我告訴你哦！我們還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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