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癲狂舉動隨著李霽的沉默，越發激烈。
    她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繞到了李霽的右手邊。
    她的手裏緊緊攥著那本筆記本，本子已經被她摔得破破爛爛，不少紙頁從本子裏掉了出來，卻又沒有完全碎裂掉落。
    封麵上的顏色已經被她身體裏濺射出來的液體染紅，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
    女生殘破可怖的臉猛地伸到了李霽的眼前，擴散的瞳孔中卻帶著強烈的情緒直直撞入李霽的眼底。
    “你還在裝什麽？你其實好奇得要死了吧？我的本子裏寫了什麽、我經曆了什麽、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的語氣就像是個情緒崩潰了的瘋子，嗓音粗啞語調卻很高，刺得李霽耳膜發疼、牙齒發酸。
    看起來這個女生不讓自己看她的筆記本是不會罷休的了。
    李霽皺著眉。
    盡管知道這個筆記本肯定是她的陷阱，但有一點她說的沒錯，如果這裏麵記錄了關於這個副本相關的事的話，對於她而言確實相當有吸引力。
    垂眸思考了片刻，李霽微微傾斜了身體，視線越過女生在自己麵前放大的臉，望向了門口的管理員。
    “你又在想什麽！我告訴你！不要想著能舉報我！他們都看不到我！他們都不會來管我！隻有你！哈哈哈哈！隻有你！”
    她說著說著，突然開始大笑，笑到一行鮮血從她僅剩的完好眼睛中淌下，也不知那血是從眼睛裏流下來的，還是從腦袋缺口裏濺出來的。
    趁著這個時候，李霽舉起了手示意自己已經將習題集的內容填寫好了，等待管理員過來查驗。
    與此同時，李霽一把握住了女生手裏的筆記本另一端，並且將本子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
    女生的笑聲在耳邊戛然而止，周圍的環境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這又是什麽場景遷移？
    李霽低下頭，試圖從一片漆黑中看清一點自己的現狀。
    為此，她伸出手四下探索著慢慢蹲了下來。
    手指觸及到地麵，堅硬地磚的觸感順著指尖傳遞了上來，顯然這已經和圖書館的自習室不同了。
    她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即將又要麵對什麽，她隻知道，那個女生一定會在這裏等著想要偷襲自己。
    李霽叢道具背包裏取出了撬棍，原本這玩意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功能，所以並沒有被限製使用過。
    隱刺現在李霽的手裏就多了一個“導盲棍”兼隨身武器。
    她拄著撬棍站起身，隨後一邊往前探路一邊走著。
    “啪嗒——”
    一道開關被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李霽忙停住了腳步。
    一道光束從側麵打了過來，在李霽左邊照亮了一片霧氣。
    不，與其說是霧氣，不如說是霧氣組成的熒幕——
    一道亮光從李霽的麵前經過，落在那團凝實的霧氣上，映出了一個人的側臉。
    “徐念娣，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給我添麻煩，你為什麽還是不聽？”
    一個成年女人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不耐煩。
    “因為……”女孩細若蚊呢的聲音響起，隨後一團陰影出現在了霧氣的左下角，“因為他們說我……”
    “說什麽？”
    “說我是沒有爸爸要的小賤種……”女孩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他們說都是因為我，所以爸爸才帶著弟弟不要媽媽和我的……”
    女人的聲音沉默了好久。
    就在李霽以為，她應該會安撫女孩時，空中回蕩起了一道清脆響亮的耳光聲。
    女人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們說的不對嗎？”
    “難道不就是因為你，因為你隻是個破爛貨，那個男人才不要你的？”
    她的聲調逐漸變得尖銳，伴隨著背景音裏女孩的嗚咽聲，刺激著李霽的心。
    “……還說什麽女孩子跟媽媽比較好，不過就是他不想帶著你這個拖油瓶而已！他以為我就要你嗎？”
    巴掌聲不停地響起，伴隨著女孩一陣一陣突然響亮起來的哭喊聲，燈光逐漸熄滅。
    這是徐……那個女生的回憶？
    李霽並不想念出她的名字，在這個時代，那樣子的名字對誰而言都是一種諷刺、一種傷害。
    黑暗並沒有持續很久，一束紅光從身後十幾米外的頂上照下來，照亮了那個身體殘破的女孩。
    “哈哈哈哈哈，終於有人進來啦！隻要抓住了你，我就能獲得你的記憶，那些被厭惡、被毆打的回憶就都不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她大笑著朝李霽跑了過來，即使隔的老遠，李霽都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執著狂熱。
    不知道她在這裏能做些什麽，總之不能讓她追上！
    李霽也即刻邁開步子狂奔起來。
    “○月■日 星期■
    同學劉廣榮和他的朋友們在下課後攔住了我，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賤種，就算是我媽媽也不會愛我。
    我打了他們，結果剛下班的媽媽被叫到辦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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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老師和她說了什麽，回家之後，媽媽打了我一頓，就像之前喝多了之後的每一次一樣。
    她好像一個瘋子。
    我好痛。”
    空中次傳來了之前那個女孩的聲音，她平靜無波地念完後，紅色的燈光消失了，將朝自己狂奔的女孩身影吞沒。
    又是一道燈光亮起，投影在了自己的左邊的霧氣上。
    “你說說吧，這次的考試怎麽回事？”
    女人的剪影似乎是坐著的，比起之前的矮了一大截。
    “……最後一道大題，其他同學在課外輔導班上做過一模一樣的，可我……”
    女孩比起之前來說稍微成熟了一點的聲音響起，但依舊是輕輕柔柔的。
    從剪影看，她低垂著頭站在了女人身前，明顯很畏縮的樣子。
    “啪——”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剪影裏女人手揮下，隨後又再次提起。
    “你什麽意思？怪我沒去給你報輔導班？老娘辛辛苦苦工作，供你吃供你穿，還讓你去上學，現在你還在怪我沒能給你更好的教育？”
    “你個白眼狼，跟你老子那個王八蛋簡直一模一樣！你想去上輔導班？好啊！你找他去啊！看他願不願意給你報班？”
    “哦，我忘了，你是他不要的破爛貨啊，他把你丟了都來不及，怎麽可能願意給你報班呢！”
    刺耳的辱罵和陰陽怪氣讓李霽產生了生理不適。
    燈光再次消失，李霽知道，接下來可能又會進入一段追逐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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