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我們這麽就放任他們在城內活動，是不是有點不太合規矩。”
    在林禦和凰離開之後，異端審判所之內，所長身旁的一名文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規矩？”
    蒼老的異端審判所所長坐在剛才林禦坐過的椅子上，摩挲著椅子的扶手。
    “金十字勳章，大過一切規矩。”
    “我的意思就是，既然是金十字勳章持有者，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一番才對，把他們留在所內、再派點人手跟緊，”文員低聲說道，“現在正是緊要關頭……”
    “如果他們真是從總部來的金十字勳章持有者，你這個想法當然沒有問題，”異端審判所所長淡淡地說道，“但是……那個拿金十字勳章的黑發男人可並不簡單。”
    “所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文員皺眉，十分不解地說道。
    “剛才我用‘洗滌淨化’的時候，他的靈魂裏糾纏著惡魔的詛咒，你覺得是什麽樣惡魔的詛咒，才會讓我這個審判所所長、上位的神術師能夠在審判所的地界上無法根除？”
    文員悚然，恍然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我還以為您是故意的……”
    “不，是我確實沒能力清除掉一位因為‘君主級惡魔’死亡留在他靈魂中的詛咒印記，而且如果我們看錯，那應該是夢魘一族的惡魔，”異端審判所所長的聲音嚴肅，“你以為他的金十字勳章可能是家傳的嗎？”
    “依我看，他很可能是一位常年行走在深淵的‘獵魔人’——那些家夥的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但說不定是老到不知道多老的怪物了。”
    “這種詛咒不是普通的‘驅逐’惡魔、或者是殺死他們的投影會被種下的，而是真正進到深淵之中、徹底抹殺了一位惡魔的本體，才會得到的印記！”
    “你以為他的氣機不如身邊那個女人強？但是對於這種家夥來說，把自己的實力偽裝起來，隻是如呼吸一般的基本功！”
    “那枚金十字勳章，搞不好都並非是這一代的審判庭總長頒發的！”
    異端審判所所長說著，吐了口氣。
    “你們這些家夥還年輕、沒經曆過黑暗時代的尾聲與餘韻，活躍在那個時代的冒險家，行事風格遠超你們的想象。”
    “他們比黑暗種族更殘忍、狡猾、毒辣，所以……無論他們想做什麽，我們最好不要打擾他。”
    審判所的所長頓了頓，開口又道：“而且，正因為他是來自深淵的獵魔人、並非普通的冒險家，所以他反而可能並不會幹擾我們的所作所為、甚至有可能會讚同我們。”
    “我放他盡快自由行動也是出於這個目的……我們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好了。”
    審判所的所長說著，文員點頭。
    “明白……那還需要盯梢他嗎？”
    “當然，但是派點最機敏的好手、不要帶有惡意，一定要當做是在執行保護任務一樣，別當成監視任務來做……最好，是能讓聖火教會出幾個牧師。”
    審判所所長慎重說道。
    “記住……千萬不能驚動他！這家夥比地下藏著的那玩意兒的危險程度，隻多不少！”
    “不然，他也不會放任靈魂裏帶著‘君主級惡魔’的詛咒印記不管了。”
    ……
    ……
    ……
    “施雷伯，話又說回來，你靈魂裏的惡魔詛咒是怎麽回事？”
    在利萊城的街道上，凰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開口問道。
    林禦自然知道這玩意兒是怎麽來的。
    這廿第二次死在自己家裏之後，某種他作為“惡魔”存在的亡語。
    擊殺惡魔的人，靈魂會被惡魔的靈魂碎片種下詛咒標記。
    因為廿死得太快了、沒時間臨死前施術，所以這詛咒本身倒也沒有什麽危害。
    老鄭的建議是幹脆放著不管最好，雖然會被夢魘一族記恨上，但要去掉成本太高了。
    夢魘雖然在惡魔裏也算是難搞的，但是數量極其稀少。
    這次來夜穀之前，沈冰淼也沒說要處理或者防備下，林禦就更加不管了。
    但是這些肯定是不可能和凰如實說的，於是他也隻能打了個含糊。
    “這個，以前和其他玩家起了衝突之後被搞得，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手段。”
    凰頷首，相信了林禦的說辭：“原來如此，不過給你‘金十字勳章’那人竟然沒幫你出手清除嗎？”
    “他不會過問我太多的事情、也沒有餘力顧忌我那麽多。”
    林禦說著，隨後岔開了話題。
    “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兩個人現在的目的，是尋找其他的玩家。
    而根據凰的經驗，如果對方也是對夜穀比較了解的玩家，到了一個城池之內想要和其他玩家匯合，最快的方法就是尋找這座城市內的冒險者工會。
    那裏也匯聚了很多可以充當打手的npc——隻要給錢，就可以獲得些臨時的、不太可靠的幫手。
    凰聽到林禦的話語，抬起頭看了眼路，隨後說道。
    “噢，我們是快到了。”
    她說著，帶著林禦在前麵左拐，走了幾步之後又左拐。
    林禦看著這個行進路線，不由得有些沉默。
    這顯然是走過了吧！
    但是他沒有拆穿凰。
    兩個人還是順利抵達了冒險者工會的門口——就像是很多奇幻作品裏會有的那樣，一棟寬闊的二層建築、門口有著許多一看就是戰鬥人員打扮的家夥正在進進出出。
    不過，這棟建築雖然大卻並不怎麽氣派豪華，有些陳舊的石牆做工粗糙、大門的木頭也布滿了開裂的裂紋。
    走進去之後，並沒有什麽美麗的看板娘和豪華的吧台，隻有一麵掛滿了木牌委托的土牆和幾個搬著梯子來回掛牌摘牌的質樸大叔。
    休息區的桌子也都歪歪扭扭、不見到什麽凳子，抱著鐵劍銅錘的冒險者們蹲在角落靠牆休息，看上去有點像是人才勞務市場的門口。
    不過……這裏本來也和人才市場的性質差不多。
    而凰進去以後，環顧了一周，就很快鎖定了目標。
    “果然，有人已經找到這裏了。”
    林禦循著目光望去，發現是個生麵孔。
    但他也很確信，那家夥是個玩家。
    因為顯然，夜穀界沒有人會穿高領毛衣、束腳直筒褲和雪地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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