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禦知道這樣一個說法：在一個世界上，任意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最多隻需要七個人，就可以聯係在一起。
    這個說法在灰域的鏡世界顯然也是成立的。
    或者說……像是鏡世界這樣全部二十六億人口都聚居在一起的世界構造，是格外契合這種說法的。
    盡管蕾菈·阿薇或者說姐姐給自己準備的“蕭伯納”這個身份是一張空白的白紙、沒有任何人際關係。
    但是通過重平開始，林禦一步一步沿著他的人際關係向外擴展、猶如爬行在他社交網絡上的一隻蜘蛛一般，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最終想要的身份。
    重平的姐姐重寧、重寧的同學西西、西西的父親澤格、澤格的同事杜爾……
    最終，林禦現在正在以“英雄培訓中心”的數據記錄員、『居民』編號、名為“申契”的家夥行動。
    從申契的家中走出、林禦在3號區的道路上走了沒多遠，就來到了“英雄培訓中心”的樓下。
    以申契的“終端”和樣貌刷開了“英雄培訓中心”的大門。
    此時已經是深夜——鏡世界雖然已經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天空，但為了照顧居民的作息習慣，還是會有中央機關以“天幕”係統模擬出來的晝夜更替。
    到了深夜，大部分的居民都進入了“休眠”之中、大部分的機構和設施也都停擺。
    但是“英雄培訓中心”除外。
    鏡世界二十六億人類之中僅有的93名英雄是沒有假日和休息的——相對的，“英雄培訓中心”也並不休息。
    此刻的“英雄培訓中心”之中，穿著白色製服的研究與後勤人員進進出出、正好是換班的時間。
    林禦跟著人流往裏走，看上去並沒有什麽違和感、好像他真的也是來交班上崗的一樣。
    但……
    這也隻是看起來。
    “咦，申契，你為什麽來了？”
    頭發是鐵灰色、看起來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端著水杯從林禦身後趕來，好奇地和林禦搭話道。
    對方同樣穿著白色的製服、衣服袖口和下擺的灰色鑲邊顯示他和申契一樣是研究人員，而且胸口還掛著象征“高級研究員”的徽章。
    林禦在假扮申契之前、當然也和他進行了促膝長談的深入了解、加上催眠的暗示，差不多把對方腦海裏的人際關係都挖了個遍——畢竟申契對於林禦來說差不多是“終點站”，所以他自然會了解得詳細一些。
    眼前這個男人林禦馬上反應了過來。
    這應該是和申契同樣在“英雄培訓中心”的“15號英雄數據收集綜合分析室”工作的成員、算是申契半個上司和前輩的“風銅”。
    風銅是個很熱心的老大哥，雖然研究水平和計算能力都有些半吊子、不過很會和人打交道，是15號分析室專門負責和其他部門交涉、協調的研究員，相當於是他們分析室的“外交官”。
    因此，風銅也總是很關心分析室內的每個成員。
    他自然也知道，今天晚間並不是申契輪值的時間。
    不過林禦既然了解這麽號人，自然也想到了應對時間。
    “今天有個數據處理睡前回想起來有點奇怪，”林禦看著風銅，以申契那有些木訥的語氣開口，“回來再看看、重新處理下，不然要睡不著了。”
    在“英雄培訓中心”、各個英雄數據收集綜合分析室的工作，都是收集『英雄』們在鏡世界內部的活動數據、實時監測『英雄』們的身體與精神狀況。
    表麵上，這個工作的目的是通過研究『英雄』們的數據來為更多的『學徒』提供切實可行的訓練方法，但實際上……這也包含了對那些英雄本身的限製。
    每個『英雄』的本質都是潛在的“活之權”、雖然鏡世界少有『居民』知道這個真相，但是作為“英雄培訓中心”的研究員，大部分還是能隱約了解到這個世界『英雄』們的力量源泉、都來自些並不十分安全的、遊離於世界法則之外的東西。
    所以，“數據異常”這種事情讓研究人員感到緊張到睡不著、以至於特意要回來重新處理一下，也是十分合理的。
    風銅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這些本質工作、申契在分析室內也算是技術方麵很有建樹的，他這麽說之後，風銅自然不會有疑慮。
    “真是刻苦啊，申契——那走吧，正好我值班，我來陪你處理下數據吧。”
    “不過，你也要注重休息啊，還是身體要緊，我們又不是『英雄』、總是不休息，身體會撐不住的。”
    風銅拍了拍林禦的後背，笑著說道。
    林禦麵對對方的熱情，不動聲色地點頭回應。
    “我今天也是特殊情況，不然不會……”
    話都沒說完，“英雄培訓中心”的樓上突然傳來了“轟”的聲響、爆破聲炸開，整棟樓警鈴大作。
    風銅臉色微變：“不好，是‘病毒’預警……該死，怎麽這次是在我們‘英雄培訓中心’啊？”
    大廳裏亂作一團，隨後廣播聲響起。
    “三級警報！三級警報！請所有非『英雄』人員迅速疏散撤離本建築、就近前往其他公共中心避難！”
    風銅臉色更加糟糕。
    “不好——竟然還是三級的警報！”
    雖然聽起來不高，但是鏡世界最高等級的警報也就是五級。
    他看向了林禦：“申契，你的數據先不急處理了、先撤離這裏比較好……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玩意兒入侵了，竟然導致了三級預警。”
    林禦抬起頭：“我想我倒是知道是什麽……”
    風銅同樣抬起頭，順著林禦的視線往上看去，隨後看到了……
    天花板上，一個個黑色的像是“腐蝕”般的黑色孔洞、正在天花板上慢慢蔓延。
    “啪嗒！”
    粘稠的黑色液體滴落到了地下、隨後在大廳變化了一個扭曲蠕動、看上去就極致危險的黑色尖刺團。
    “這是海膽精嗎？”
    林禦思考著，那個狀若海膽精的玩意兒所有的尖刺突然向外延伸。
    “唰！”
    尖刺瞬間洞穿了大廳內奔逃的幾人。
    鮮血飛濺之下、那尖刺立刻就奪走了他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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