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的林禦向著中央機關匯報了這一切——此刻林禦的靈魂完整度隻有“21”，但他依然推測出了自己完整的計劃——雖然這部分在深層意識之中完成思考的念頭都已經被傳輸走了。
    基於他完全沒有抵抗、已經完全順從於“忠誠”的基礎設定，林禦自然是把自己的推測和盤托出、沒有一點保留。
    但是這份沒有保留聽上去多少有些譏諷的意味了。
    好在中央機關沒有感情、並不會對此感到憤怒。
    安靜的公寓內，中央機關以陸曉的臉龐看著林禦、隨後再次問道。
    “所以，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林禦看向了中央機關，思索了良久：“可能是希望連這兩成左右的靈魂也不要留下吧、並且我始終是要帶走‘黎念’的靈魂的……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我會以‘寄生’的形式存在、因為這樣我就可能盡可能多地操縱鏡世界居民——通過他們衝擊‘靈體監獄’等形式，來釋放出黎念的靈魂。同時，我操縱和種下種子的居民越多、我的靈魂碎片也會藏匿於他們的靈魂之中，這樣你想要直接抹殺掉我、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中央機關再次發問：“但，你是怎麽衝破那些底層思維禁製的，雖然我因為最初的規則約束、無法直接改寫鏡世界普通公民的意識，可我已經日複一日通過基因改良和共同意識渲染塑造的手段，讓他們的底層意識中刻入了服從、貢獻的共識，你的催眠應該不足以覆蓋這一切——除非你直接扼殺他們的靈魂，但那樣我早就會察覺不對勁了。”
    林禦嚴肅說道：“當然是因為這些念頭也同樣基於‘服從’、‘貢獻’、‘促進發展’等等積極的方麵產生的——他們隻是希望更好地服從而已——這些看似破壞的每一個行動，都有著一個合理化的‘內化’需求……一個優秀的演員總是擅長為‘戲劇性’的行為找出合理的動機並讓它成為人物組成的一部分。”
    中央機關又問：“那麽，你計劃之中最大的‘談判籌碼’是什麽，如果我真的可以舍棄掉一部分鏡世界居民、把你逸散的精神力節點和靈魂碎片完全抹殺呢？”
    林禦思考著中央機關的疑問：“嗯……好問題，我想想‘我’會怎麽思考，您絕對理性的思維模式決定了您必然會有‘風險評估’的過程、通過您未知的靈魂手段和空間手段延緩您知道真相的時間……當【夢匣】、靈魂碎片、精神力種子完成初步組合的時候，我就……我可以通過任何一個還有靈魂的‘節點’重新繼續釋放更多的精神力種子……我知道了，比起網絡，現在的我更接近一場‘精神瘟疫’……所以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鏡世界之內雖然隻有少部分人在遊行，但是實際潛在被‘感染’的人……”
    中央機關冷冰冰地說道：“根據指數增長模型推算，應該是在九億到十五億四千萬之間，數據太少所有導致誤差很大。”
    “是的，他有著感染數量級為‘億’能力的精神力，”林禦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不對——不要得出這種結論，剛才的話是……”
    已經晚了。
    中央機關作為“世界意誌”，可以產出『相信』嗎？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在『死亡遊戲』和『欺詐師』的判定標準之中，“世界意誌”接受信息並認可信息的正確性、或是根據接收到的信息開始推導結論，就可以視作『相信』產出。
    而兩個世界融合的“世界意誌”……
    它的『相信』的份量、甚至比神明更加沉重！
    林禦感受到了『相信』湧現，馬上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可惜他現在肉體的思考速度比起已經轉化為“精神力網絡”形式存在的79的那部分林禦慢太多了！
    『成真』的效果發動！
    原本沒有這等恐怖感染能力的林禦、此刻真的獲得了這個等級的能力。
    忠心耿耿的這部分林禦有些懊悔地開口：“該死——這個騙局，從一開始就把我自己也算進去了……我會推導出什麽樣的結論，也同樣被我自己用來算計您了！”
    中央機關看向了他，準確地說，是透過他看向了隱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的林禦——就在剛才，中央機關因為暴漲到失控的精神力能量檢測到了……
    在麵前的“林禦”體內，同樣有他自己寄生的一枚精神力種子。
    “現在，看起來我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我不想放棄‘鏡世界’剛才一瞬間被感染的上億居民、不想違背自己的‘最初規則’，那我就必須滿足你的要求。”
    忠心耿耿的林禦張了張嘴，感受到了自己思維短暫地失控：“是的——上億人，還是我——做個選擇吧！”
    “不過就算你不選擇也沒關係……我現在也已經在著手以操縱的『學徒』搭載我的靈魂和精神種子進入‘擬真世界’了——我可以找到任何一個有‘期末考試’的世界，來試著完成我離開‘灰域’的條件、保下我七成的靈魂。”
    中央機關陷入了長久的思考，良久之後，才再次發出聲音：“我不明白，你的這個舉動很有風險——分離自己的靈魂，你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不是在自殺，根據我對你已有‘認知’的考察、你和那個‘黎念’並沒有很深的情誼……”
    “隻是為了她我當然做不到這一點，甚至為了你們這個世界、所謂‘灰域’的什麽秘密我也不在乎，但是……是你自己拔高了灰域和黎念的價值，”林禦低聲開口道，“我姐姐一部分的靈魂留在了這裏……所以，我當然會好奇，在我的計劃之中，會不會你們這個世界是比較關鍵的一環呢？”
    “基於這點，我也更加堅定了要帶走黎念的想法……以及，不知道為什麽讓你們整個世界如此應激的【遠古筆記】——那個【道具】到底有什麽魔力、竟然讓你們對黎念出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本來你們跟她應該相處得還算挺愉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