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禦的問話問出口來，渦輪幫幫主陷入了深思。
    “第三人？不……他們一直都是兩人，這我很確信……但是大人您這麽一說，我覺得是有點古怪……”
    林禦蹙眉“古怪，哪裏古怪？”
    渦輪幫幫主抬起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因為我剛才在想第三個人的時候，我腦海裏有念頭告訴我，就是兩個人、絕對是兩個人……但是，大人……這種事情為什麽會讓我這麽‘篤信’呢？”
    “換句話說，那天福爾波洛先生帶來了幾個人，我一個有眼睛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也不會忘記，所以我的記憶在‘兩人’這個原本不重要的點上，好像很不自然地加重了——這本來應該是像回憶我早飯吃了什麽一樣，隻有一個很尋常的答案，炸麵包片和牛奶。”
    “但是現在，我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卻會完整地回想起‘三片價值十五元熱騰騰的庫庫麵包房吐司’……這不像是我自然而然產生的想法。”
    說到這裏，林禦馬上反應了過來。
    “你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是的，但是我不記得有任何時間我接觸過腦部手術，這方麵的記憶反而是完整的，”渦輪幫幫主皺眉，“這也是最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甚至沒有經過任何神經層麵的煉金改造。”
    林禦突然有些欽佩起了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渦輪幫幫主。
    盡管他好像地位很低下、對不夜天火杏敬若神明，但是不代表這個在外城經營著一個大型社團、掌握著偷渡渠道的幫派老大是個蠢貨和廢物。
    相反，某種意義上，這家夥也是個厲害角色。
    他竟然能憑借剛才的問話，猛然意識到自身的“記憶”有不對勁的地方！
    盡管這是因為荒原界本來也有類似植入認知和記憶的手段，所以這些見過世麵的家夥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這種手段。
    但在林禦看來，能夠反應過來的，還是少數。
    而且，對方的證詞，也讓林禦幾乎鎖定了……
    果然……付洛和高山在偷渡之前，已經接觸過了凶手！
    “我在追查的對象，很有可能有著不需要對你的大腦進行物理接觸、也不需要你裝了腦部煉金組件的情況下，直接對你的記憶和認知進行修改的能力。”
    “你能意識到這點，恰恰說明了……我找對了方向。”
    林禦看著渦輪幫幫主，再次開口說道。
    畢竟，那個凶手很可能來自『銅爐』、很可能和灰域也有關聯，掌握了些幹擾認知的手段，也完全是合理的、在林禦意料之內的。
    而聽到林禦新的提示，渦輪幫幫主有些驚駭“竟然還有這種危險人物？能夠直接幹擾其他人的思想、抹去其中自己的存在……這是上級煉金術才能做到的吧？”
    不，上級煉金術恐怕也做不到。
    對於煉金術的不了解，還是有些限製了渦輪幫幫主。
    但林禦也不會糾正對方，隻是點點頭。
    “是的，對方的手段很有可能超乎你想象得詭譎。”
    渦輪幫幫主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我明白了——妖精女王大人的朋友、神秘的貴客……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麽調查他，但我會協助您的。”
    “畢竟，他來了我的地盤又抹去了自己的存在，這令我……也很在意。”
    雖然最開始隻是奉了不夜天火杏的命令來回答問題，但顯然，這位渦輪幫幫主現在也同樣出於自身考慮，決定更加全身心地幫助林禦調查。
    而他思考了片刻後，也想到了一個方案。
    “雖然對方可以修改我的記憶、模糊掉我的印象，但是……我的左眼，其實是被破解過的萬用商會最新款的義眼，和整個我們廠房據點的舊監控都連通著——那些監控看似是壞掉的，畢竟我們要防備大公司的監視。”
    “但隻要我在附近，這個義眼能強行把那些監控重新激活，客觀地記錄下我看到的和監控的內容——雖然我可能因為思維已經被汙染、無法注意到影像之中的一些明顯證據，但是我可以把這些播放給你們。”
    渦輪幫幫主低聲說著，一直裝死的不夜天火杏那晃悠悠的腦袋轉向了他的方向，眼珠子詭異地轉動、鎖定了渦輪幫幫主。
    “噢？你還有這本事，我竟然不知道！”
    “在我麵前，都學會藏底牌啦？”
    渦輪幫幫主俯身叩首“妖精女王大人恕罪，我不是有意隱瞞的！”
    他說著，不夜天火杏也不是很介意。
    “沒關係，看在你的這張底牌立功了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好了，把福爾波洛那天的影像放出來吧。”
    渦輪幫幫主抬頭。
    “沒問題！”
    他說著，下一刻用手指摸了摸左眼的眼眶，隨後那看起來和真正的眸子沒有什麽區別的眼珠轉動起來，在他的麵前投影出光幕。
    “我來調整下監控的日期，兩位請……請請請請請請……”
    渦輪幫幫主突然結巴了起來。
    但這結巴不像是人類正常說話卡殼，反而像是……某種機械卡頓。
    隨後，林禦感受到渦輪幫幫主身上傳來了強烈的情緒反應和劇烈的精神力波動。
    “不對！”
    林禦高喊出聲，不夜天火杏也和他幾乎同時察覺到了渦輪幫幫主身上的異變。
    “嘎巴！”
    不夜天火杏一甩脖子，把一直晃蕩著折斷的腦袋回正，從領口裏抽出一瓶煉金藥劑服用，接著她的眼眸和周圍的皮膚變成了青藍之色。
    “是陷阱——這家夥的生命力和靈魂在快速消散，那個你追查的混賬預料到了有人可能會來問他，給他的靈魂做了手腳！”
    “這下危險了，我們得快點離開！”
    林禦看著眼前已經無聲死去的渦輪幫幫主，有些不解“他身上好像也沒有什麽能量反應，危險是指……”
    “危險不在他身上，而在他死後、這個地盤會亂——別的社團幫派或許好說，但這裏是渦輪幫！”
    不夜天火杏說著，隨後……
    整個廠房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和閃爍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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