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說道：“我既然是這個團隊的人，那我必須得出力幫忙。”
    寧珩與許峰沒有說話。
    陳默說道：“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認了。”
    寧珩說道：“明天出發，今晚好好休息，早上到武器庫集合。”
    陳默點了點頭。
    黎明前的武器庫彌漫著槍油和金屬的冰冷氣息。寧珩將最後一個彈匣塞進戰術背包，手指因連續十二小時的裝備整理而微微發抖。
    桌上攤開的地圖已經被紅藍兩色標記覆蓋，東側圍牆外畫著三個醒目的紅色箭頭——“收割者”可能的進攻路線。
    “你還是決定去。”許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的金屬拐杖在水泥地上發出特有的刮擦聲。
    寧珩沒有抬頭，繼續檢查手電筒的電池：“芯片上的坐標指向西北山區，距離八十公裏。如果天亮出發，騎摩托車一天能到。”
    “然後呢？”許峰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手指敲擊著地圖上標記“燈塔”的位置，“如果那裏什麽都沒有？如果林霜已經...”
    “那我就回來。”寧珩終於抬頭，眼睛裏布滿血絲，“三天。無論找沒找到，三天後我一定回來。”
    許峰盯著寧珩看了很久，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推過去。照片上是大學運動會典禮上的林霜，穿著運動服站在寧珩的左邊——中間的寧珩摟著她的腰，右邊的許峰站在寧珩旁邊，三人都笑得燦爛無憂。
    “帶著這個，”許峰的聲音異常平靜，“如果...如果你找到她，給她看這個。”
    寧珩接過照片，注意到邊緣已經起毛，顯然經常被人摩挲。他想起監控室裏許峰的坦白，胃部一陣絞痛。
    “你留守。”寧珩將照片小心收進胸前的口袋，“基地需要你的建築專業知識加固防禦。李虎和雷川都會留下。”
    許峰搖頭：“讓雷川跟你去。他以前是偵察兵，野外經驗豐富。”他停頓了一下，“而且...如果燈塔真如老王說的那麽複雜，你需要最精銳的人。”
    兩人沉默下來，各自明白這個決定背後的含義——許峰在安排寧珩有最大的生存機會，而自己選擇留守最危險的位置。
    武器庫的門突然被推開，陳默抱著一堆文件衝了進來，臉色異常蒼白。
    “寧隊，你得看看這個。”年輕人將文件攤在桌上，最上麵是一份標著“絕密”的軍方文件，“在老王的背包夾層裏找到的。”
    寧珩快速瀏覽文件內容，眉頭越皺越緊。這是一份半年前的病毒研究報告，署名“燈塔研究所”，其中用專業術語描述了一種“高傳染性神經病毒”的特性，最令人不安的是文件末尾的手寫批注：“7號實驗體出現預期外的攻擊性增強，建議立即終止項目”。
    “老王怎麽會...”許峰剛開口就被寧珩打斷。
    “看這個。”寧珩抽出文件下方的一張照片。畫麵上是穿著軍裝的老王和另一個軍官站在某實驗室門口，兩人中間是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性——即使戴著口罩，寧珩也一眼認出了那雙眼睛。
    “這是阿姨？”許峰倒吸一口冷氣，“她是...這個項目的研究員？”
    照片背麵寫著日期：病毒爆發前兩個月。寧珩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一直以為他媽媽隻是不幸卷入這場災難的普通醫生，但現在...
    “還有更奇怪的，”陳默翻出一張地圖，上麵標注著幾個紅圈，“這些是病毒爆發初期最嚴重的感染點，全部靠近軍方設施。而燈塔的位置...”他指向西北山區的一個標記，“正好在這些感染點的中心。”
    武器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寧珩感到一陣眩暈，所有線索像拚圖一樣在他腦中組合——參與的軍方研究、意外泄露的病毒、“燈塔”所謂的免疫者研究...
    “這不可能是巧合，”許峰打破了沉默，“老王知道內情，所以才說情況複雜。”
    寧珩突然想起林開成破碎的無線電訊息：“不要...相信...免疫...”。
    作為前特種部隊教官，林衛國一定知道些什麽。而他現在和寧珩的媽媽在一起...
    “計劃不變，”寧珩果斷決定，將文件收進防水袋，“我去燈塔查明真相。許峰負責基地防禦。”他轉向陳默，“你跟我去。我需要有人...客觀地見證可能發生的一切。”
    陳默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寧珩注意到年輕人檢查武器的手法過於專業——不是普通軍訓能教會的技巧。
    “你到底是什麽背景？”寧珩直接問道，“加油站那次你的射擊姿勢，現在對軍事文件的熟悉...”
    陳默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我父親是退伍軍人，從小就教我這些。”他避開寧珩的目光，“隻是...軍事愛好者。”
    許峰和寧珩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解釋太敷衍，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去準備吧，”寧珩最終說，“一小時後出發。”
    晨光微熹時，兩輛改裝摩托車已經停在基地西門。寧珩檢查著gps設備中輸入好的坐標，陳默則在最後調整背包帶子。
    雷川帶著五個全副武裝的隊員站在一旁，他們是護送小隊，隻跟到半途就返回基地。
    “記住，”寧珩對留守的許峰和李虎說，“如果收割者提前進攻，放棄外圍防線，退守主基地。地下室的應急通道可以通往廢棄的下水道係統。”
    許峰點頭，突然上前給了寧珩一個擁抱。大學友誼中，他們從未如此親密接觸過。
    寧珩聞到許峰身上熟悉的須後水味道——即使在末日，這個講究的家夥依然想方設法保持著這個習慣。
    “找到阿姨，”許峰在寧珩耳邊低語，“然後...帶阿姨回來。”
    寧珩用力拍了拍許峰的後背，所有未言之意都在這個動作裏。當他跨上摩托車時，發現陳默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
    “沒有告別的話要說嗎？”寧珩發動引擎，隨口問道。
    陳默搖頭，俊俏的臉龐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堅毅：“我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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