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品區的對峙更緊張。
    秦悅需要的抗生素就在貨架最上層，而頭盔女的同伴正擋在前麵。寧珩注意到他們中有個孕婦，蒼白的手指死死攥著止痛藥盒子。
    “讓兩盒。”他突然開口，“給孕婦的。”
    頭盔女愣住了。
    她盯著寧珩看了幾秒，突然從同伴手裏搶過藥盒扔過來：“不需要施舍。”
    藥盒砸在寧珩胸口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林霜的步槍立刻抬起，對方的長矛也齊刷刷對準這邊。
    “撿起來。”頭盔女冷笑，“然後滾。”
    周憤的金牙在陰影裏閃了閃：“挺帶種啊。”
    打破僵局的是突如其來的屍群。
    地下車庫方向傳來密集的抓撓聲，接著是玻璃爆裂的脆響。至少三十隻行屍湧進中庭，腐爛程度不一，最可怕的是打頭那幾隻——它們穿著商場保安製服，防暴棍還掛在腰帶上。
    “後門！”頭盔女吹了聲尖銳的口哨，“老弱先走！”
    寧珩幾乎同時下令：“交叉火力，掩護撤退！”
    兩支隊伍瞬間背靠背組成防線。
    周憤的手槍點射擊穿保安行屍的眼窩，秦凱的霰彈槍轟碎了側翼包抄的三隻。林霜看見那個瘸腿的弓手一箭射穿二十米外的行屍咽喉，準得嚇人。
    撤退比預想的順利。
    當最後一隻行屍倒在防火門前，頭盔女已經帶著同伴撤到安全通道。她在拐角處停頓片刻，突然扔過來個東西。
    寧珩接住——是盒完整的抗生素。
    “扯平了。”頭盔女的聲音消失在樓梯間。
    少年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他回頭看了眼劉威，突然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食指中指並攏點在太陽穴，然後指向北方。
    “什麽意思？”劉威小聲問。
    周憤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軍用手語...他們去過北邊隔離區。”
    回程的車廂裏堆滿了物資。
    劉威把玩著新換來的打火機，突然發現底部刻著行小字：第七區9。秦悅檢查抗生素時，也在說明書背麵發現了同樣的標記。
    “不是普通幸存者，”寧珩望著後視鏡裏遠去的商場，“受過軍事訓練。”
    林霜想起弓手精準的箭法：“要查嗎？”
    “先回山莊。”寧珩轉動方向盤，輪胎碾過一隻斷手——不知是行屍的還是人類的，“得讓魏策加固圍牆了。”
    周憤的眼睛一直盯著北方。
    那裏有片烏雲正在聚集，隱約的雷聲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他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機械零件，金屬已經被體溫焐熱。
    “第七區...”他喃喃自語，金牙咬碎最後一塊口香糖，“有意思。”
    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兩道漆黑的痕跡，刺耳的刹車聲驚起了枯樹上的烏鴉。
    寧珩的拳頭砸在方向盤上：“媽的，哪來這麽多行屍？”
    擋風玻璃前，灰壓壓的屍群正從十字路口湧來，至少有上百隻。
    腐爛程度不一，有些還能看出生前的模樣——穿著工作服的超市員工、背著書包的學生、甚至還有個穿婚紗的女人，髒汙的頭紗拖在身後，像條肮髒的裹屍布。
    林霜降下車窗的瞬間，腐臭味灌了進來。
    她屏住呼吸，步槍抵肩。
    第一發子彈精準掀翻最前麵那隻行屍的天靈蓋，灰白的腦漿濺在斑馬線上。第二發、第三發接連命中，但屍群隻是稍微停滯，更多的行屍踩著同類屍體繼續前進。
    “省子彈！”寧珩拔出92式手槍，“打腿！”
    子彈打斷行屍膝蓋的聲響很特別——像是朽木被斧頭劈開的悶響。前排幾隻行屍栽倒在地，暫時阻礙了後麵的推進速度。
    第二輛車的車門猛地彈開。
    周憤彎腰鑽出車廂，獵刀已經咬在嘴裏。他單手把劉威拽到身後，另一隻手舉起手槍連續射擊。
    少年的臉色冷靜，但握槍的手還算穩，打空了彈匣裏的七發子彈——隻有兩發命中，其餘都打在了路燈杆上。
    “換彈匣要快！”周憤把備用彈匣拍進劉威掌心，“像給玩具槍上電池！”
    他邊說邊用獵刀捅穿了一隻靠近的行屍眼窩，刀尖從後腦穿出時帶出幾縷黏稠的組織液。
    劉威手忙腳亂地裝彈，差點把彈匣拿反。
    秦凱從後備箱拖出了汽油桶。
    “掩護我！”他吼著擰開桶蓋，刺鼻的汽油味立刻彌漫開來。
    林霜和寧珩交叉射擊，為他清理出一條通向路側報刊亭的通道。
    行屍的注意力被槍聲分散，至少有二十隻轉向他們撲來。秦凱邊退邊灑汽油，液體在路麵畫出蜿蜒的痕跡。有隻穿交警製服的行屍抓住了他的背包帶，腐爛的手指幾乎戳進他脖子裏——
    周憤的獵刀呼嘯而至，齊腕削斷了那隻手。
    “點火！”
    打火機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地瞬間騰起一人高的火牆。七八隻行屍在火焰中手舞足蹈，發出油脂燃燒的劈啪聲。
    暫時的喘息機會。
    寧珩快速檢查彈藥——還剩兩個半彈匣。林霜的左臂被石牆劃了道口子，正用繃帶草草包紮。周憤把劉威推進車底，自己背靠輪胎繼續射擊。
    “不是自然聚集。”寧珩換彈匣時突然說，“有人在驅趕它們。”
    林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屍群最後方有隻異常高大的行屍，脖子上套著鐵鏈，鏈子另一端握在個穿連帽衫的人影手裏。那人發現被注意到，立刻隱入街角的陰影。
    “操...”周憤的金牙咬得咯吱響，“是牧屍人。”
    火牆開始減弱。
    更多的行屍繞過燃燒的同類，從兩側包抄過來。秦凱的霰彈槍已經打空，正用槍托砸碎近身行屍的下頜。
    劉威從車底射出的子彈大多打偏，但有發幸運地擊中了隻行屍的膝蓋，為周憤爭取了補刀的時間。
    “上車！”寧珩踹開一隻抓後視鏡的行屍，“我們衝過去！”
    林霜最後一個撤向車輛。
    就在她轉身的刹那，那隻穿婚紗的行屍突然從火堆裏撲出，焦黑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戰術背心——
    三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寧珩的手槍打爆了行屍右眼，周憤的子彈穿過左耳，而劉威的最後一發子彈奇跡般地命中太陽穴。婚紗行屍轟然倒地，頭紗蓋在了林霜靴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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