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登上主了望塔時，牧屍人終於現身了。
    那人站在兩百米外的水塔上，連帽衫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月光照亮他手中的骨哨和鐵鏈，也照亮了水塔下方——三十多隻穿著防化服的特種行屍靜靜佇立，比普通行屍高大得多。
    “媽的...”李虎的機槍掃倒五隻普通行屍，“那是什麽鬼玩意？”
    林霜的步槍準星鎖定了牧屍人，但距離太遠。她剛想調整標尺，水塔上的身影突然轉向她，做了個割喉的手勢——仿佛隔著夜色也能感受到瞄準鏡的反光。
    “不是普通瘋子。”林霜後背發涼，“受過專業訓練。”
    東牆的戰鬥最先白熱化。
    老貓的弓箭比槍械更安靜，每箭都精準穿透行屍眼窩。但屍群數量實在太多，已經有七八隻爬上了牆頭。
    紅蠍的短刀染滿黑血，有個穿工裝的行屍差點咬住她肩膀，被瘸腿老貓一箭射穿太陽穴。
    “省箭！”老貓吼著抽出獵刀，“近身戰！”
    圍牆下的魏策正帶人加固沙袋工事。這個文弱工程師此刻滿臉是血，眼鏡早就不知丟哪去了，卻還在嘶吼著指揮：“倒柴油！點火！”
    熊熊烈焰暫時逼退了屍群，但所有人都知道——燃料撐不到天亮。
    午夜時分，牧屍人發動了二次進攻。
    防化服行屍像特種部隊般分散突進，三隻正麵衝擊大門，另外七隻繞向西側廚房的排水口。
    寧珩的子彈打中最前麵那隻的胸口，卻隻是讓它踉蹌了一下——這些怪物穿著加厚的護甲。
    “打腿！”周憤不知何時爬上了水塔，獨眼在瞄準鏡後眯起，“關節沒防護！”
    他的子彈精準打斷一隻防化行屍的膝蓋，那怪物栽倒時撞翻了兩個同類。但更多的行屍已經扒住圍牆，有個甚至扯住了司媛的褲腳。
    秦凱的霰彈槍在最後一秒轟碎了它的腦袋。
    最危急的時刻，老貓做了個瘋狂的決定。
    他帶著髒辮女孩溜出側門，沿著幹涸的水渠繞到水塔後方。牧屍人發現時已經晚了，老貓的獵刀砍在鐵鏈上，迸出刺目火花。
    骨哨聲戛然而止。
    屍群突然陷入混亂，像斷了線的木偶。
    防化行屍們茫然四顧，甚至開始撕咬附近的普通行屍。牧屍人暴怒地拔出匕首，卻見髒辮女孩從腰間解下繩索。
    套索精準地纏住了他的腳踝。
    水塔上的搏鬥持續了不到十秒。
    當牧屍人被拽下來時，連帽衫的兜帽滑落，露出張讓所有人震驚的臉：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輪廓，赫然是另一個“陳明遠”。
    “克隆？”林霜的步槍差點脫手。
    老貓一箭射穿那人肩膀：“不，是雙胞胎。”
    失去指揮的屍群成了烏合之眾。
    黎明前，山莊終於肅清了最後幾隻行屍。
    圍牆外堆滿焦黑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烤肉與腐臭混合的怪味。寧珩走到被綁在柱子上的牧屍人麵前，掀開他的袖子。
    左腕內側有個條形碼紋身，編號cz02。
    “你們到底有多少個？”寧珩的匕首抵住他喉結。
    牧屍人笑了，露出和陳明遠一模一樣的酒窩：“足夠多...多到把你們這些抗體攜帶者...全抓回去...”
    他的嘴角突然湧出黑血，頭一歪斷了氣。老貓掰開他嘴巴，發現了咬碎的後槽牙——裏麵藏著氰化物膠囊。
    戰後清點比想象的樂觀。
    山莊無人死亡，隻有七個輕傷。
    老貓的瘸腿又添了新傷，但髒辮女孩給他縫合時，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比第七區的夥食強多了。”
    魏策已經帶著工程組修補圍牆。
    令人意外的是，許多行屍屍體被整齊地堆在壕溝裏——司媛解釋說這是秦悅的主意，屍體發酵產生的沼氣可以當燃料。
    寧珩站在血跡斑斑的了望塔上，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林霜遞給他一杯熱茶，茶葉是昨天從商場找來的，已經過期半年，但香氣依舊。
    “這隻是開始。”寧珩突然說。
    林霜知道他的意思。
    遠處的地平線上，更多的烏雲正在聚集。但此刻，陽光正照在山莊新刷的圍牆上，那上麵用紅漆畫了道醒目的標記——
    一個圓圈，裏麵是數字“7”。
    老貓說，這代表“人類最後的七個據點”。
    而現在，可能要改成八個了。
    另一邊。
    頭盔女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汗，回頭望向濃煙滾滾的據點。
    那座他們堅守了幾個月的廢棄學校正在燃燒，黑煙像一條醜陋的疤痕劃破天空。
    操場上，行屍群如潮水般湧過他們精心布置的路障，撕咬著沒來得及逃走的傷員。
    “清點人數！”她踹開一隻撲來的行屍，砍刀從它下巴捅進去，刀尖從顱頂穿出，“能動的都跟上！”
    幸存者的隊伍比想象中龐大。
    七十三人，包括十五個孩子和六個傷員。
    他們背著自製的行囊，推著滿載物資的購物車，甚至有人牽著條瘸腿的德牧。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總戴著摩托頭盔的女人——她此刻終於摘下了頭盔，露出右臉那道猙獰的貫穿傷。
    “我叫楊璐。”她對推著輪椅的老者說，“先去棲雲山莊，寧珩欠我個人情。”
    輪椅上的老人劇烈咳嗽著，懷裏抱著台老式收音機：“他們...會收留我們嗎？”
    楊璐沒回答。
    她看向隊伍末尾那個背著複合弓的瘦高個——老貓的弟弟，阿豹。年輕人正警惕地掃視著公路兩側的灌木叢，箭矢始終搭在弦上。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發暈。
    隊伍在一處廢棄加油站休整時，楊璐派出了偵察兵。
    阿豹帶著兩個少年爬上水塔，用望遠鏡觀察後方——屍群沒有追來，但更令人不安的是，遠處出現了穿著統一製服的行屍，它們行動比普通行屍更協調，像是被什麽指引著。
    “牧屍人不止一個。”阿豹滑下梯子時臉色發青，“cz係列至少有十幾個。”
    楊璐灌了口發酸的啤酒，把易拉罐捏扁：“加快速度，天黑前必須到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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