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倉庫的黴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趙北撬開鎖著的藥品櫃時，十幾隻老鼠轟然四散。但令人驚喜的是，櫃子裏居然有完整的抗生素和縫合線，甚至還有兩盒未拆封的胰島素。
    “發財了。”程誌駿吹了個口哨，隨即被林開成肘擊——回聲在密閉空間太危險。
    寧珩突然舉手示意安靜。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聲，接著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林霜的槍口立刻轉向聲源，卻見一個穿環衛工製服的老頭舉著雙手走出來，身後跟著三個麵黃肌瘦的年輕人。
    “別開槍！”老頭的聲音嘶啞，“我們隻要止痛藥...老伴快疼死了...”
    與此同時，楊璐的審訊有了突破。
    張教授的輪椅停在間諜麵前，老人枯瘦的手指敲打著義肢：“cz係列是用死刑犯克隆的，對吧？”
    間諜的眼珠劇烈轉動。
    “你們每個克隆體都繼承了本體的部分記憶。”張教授突然用德語說了句話，間諜條件反射地抖了下，“看，連語言本能都複製了。”
    楊璐的砍刀啪地拍在桌上：“長青療養院到底在搞什麽？”
    “篩選...”間諜的瞳孔開始擴散，“天然免疫體...是鑰匙...”
    話沒說完，他的鼻孔突然湧出鮮血——藏在臼齒裏的第二顆毒囊不知何時破裂了。張教授搖搖頭：“他們改良了自殺機製。”
    商場裏的談判陷入僵局。
    環衛工老陳堅持要跟著車隊回山莊，理由是他們的地窖被行屍占了。但寧珩清楚，山莊的存糧養不起更多張嘴。
    “給你兩盒抗生素，三包壓縮餅幹。”寧珩最終說，“往東走十公裏有個民兵哨所，牆厚。”
    老陳的眼裏閃過怨毒，但很快掩飾住了。
    他帶著年輕人默默離開，背影佝僂得像三條喪家犬。林霜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個穿紅毛衣的年輕人走路姿勢太刻意了，像是在掩蓋軍人的習慣。
    “有問題。”她小聲對寧珩說。
    寧珩點點頭，悄悄給周憤使了個眼色。男人會意，拎著獵刀跟了上去。
    食品區的收獲令人失望。
    大部分貨架早已被洗劫一空，紅蠍隻找到幾罐過期的午餐肉和發黴的餅幹。李虎倒是從員工休息室翻出半條香煙，樂得見牙不見眼。
    “等等。”紅蠍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聽。”
    微弱的哭聲從母嬰區傳來。
    他們循聲找去，在一個倒下的貨架後發現了個年輕女人——她已經死了，懷裏卻緊緊抱著個嬰兒。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人的手腕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而嬰兒嘴邊幹幹淨淨。
    “她把自己喂給孩子...”李虎這個糙漢子突然哽咽了。
    紅蠍默默脫下外套裹住嬰兒。小家夥不哭不鬧，隻是睜著黑亮的眼睛看她，小手抓住了她的一縷紅發。
    返程前，周憤回來了。
    他的獵刀沾著新鮮的血跡，獨眼裏閃著冷光：“民兵哨所早塌了，那三個雜種直奔水塔——上麵有狙擊點。”
    寧珩的臉色瞬間陰沉。
    他快速清點人數，發現秦凱那組還沒回來。對講機裏隻有沙沙的電流聲，連紅蠍組的頻道也靜默了。
    “埋伏。”林霜的步槍已經上膛，“老陳是誘餌。”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商場頂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三個黑影出現在天窗口，其中那個“紅毛衣”正架起一把軍用狙擊槍——
    周憤的子彈比對方快了一步。
    混戰中，劉威展現了驚人的成長。
    他利用服裝區的鏡子反光定位敵人，一槍打中了偷襲者的膝蓋。劉勇則配合李虎用貨架做掩體，交叉火力封鎖了二樓通道。
    但真正的轉折點是那個嬰兒——紅蠍被迫把她交給秦悅時，狙擊手的準星明顯猶豫了。就是這半秒的遲疑，讓林霜的子彈精準穿透了他的瞄準鏡。
    “留活口！”寧珩吼道。
    可惜晚了。最後一名伏擊者咬碎了藏在衣領的毒囊，死前還死死盯著被紅蠍抱走的嬰兒，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
    回程的車廂裏多了個嬰兒和三個傷員。
    秦凱的肩胛骨被子彈擦過，血浸透了半邊衣服。紅蠍抱著熟睡的嬰兒，罕見地露出溫柔神色。
    林霜在檢查從狙擊手身上搜出的地圖——上麵詳細標注了山莊周邊地形，甚至畫出了幾個秘密排水口。
    “不是普通掠奪者。”她指著地圖角落的標記，“看這個符號。”
    寧珩眯起眼——那是個小小的“α”字母，外麵套著圓圈，與長青療養院的標誌如出一轍。
    對講機突然響起楊璐的聲音：“問出來了，他們在找零號病人。”
    車輪碾過坑窪，嬰兒在顛簸中醒來，不哭不鬧，隻是用那雙黑得出奇的眼睛望著每個人。
    林霜突然打了個寒戰——這孩子的瞳孔，在某個角度會泛起極細微的綠色反光。
    車廂裏的空氣凝固了。
    寧珩的話像塊冰砸在每個人心上。
    林霜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小家夥的臉蛋還帶著奶膘，睫毛在顛簸中輕輕顫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正在被決定。
    “你確定？”紅蠍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嬰兒的繈褓，那裏還沾著已故母親的血跡。
    寧珩沒有立即回答。
    他降下車窗，讓秋冬的風灌進來，吹散了車廂裏凝結的血腥味和奶腥氣。遠處的地平線上，棲雲山莊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
    “下一個彎道停車。”他終於開口，聲音比平時低啞。
    李虎踩刹車的動作比平時重。
    輪胎在碎石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驚起了路邊灌木叢裏的麻雀。沒人說話，隻有嬰兒在不適的晃動中發出小貓般的哼唧。
    林霜低頭看她，正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此刻在樹影斑駁的光線下，瞳孔邊緣確實泛著一絲不自然的綠。
    “就這裏吧。”寧珩推開車門，熱浪撲麵而來。
    紅蠍突然抱緊嬰兒：“萬一隻是光線...”
    “我們在商場遭遇伏擊不是巧合。”周憤的金牙在陰影裏閃爍，“那三個雜種明顯是衝著孩子來的。”
    秦凱捂著肩膀的傷口，臉色慘白：“也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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