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山莊的東大門。
    寧珩站在了望塔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木質欄杆。
    三天過去了，按照約定，“鐵盾”組織的偵察小隊今天應該會抵達。他眯起眼睛，望向遠處蜿蜒的土路，試圖在晨霧中捕捉到任何移動的影子。
    “看到什麽了嗎？”林霜的聲音從梯子下方傳來。她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草藥茶爬上了望塔，臉頰被清晨的寒氣凍得微微發紅。
    寧珩接過茶杯，搖了搖頭：“霧太大了。李虎帶人去第一哨卡接應了，有消息會發信號。”
    茶水苦澀中帶著一絲甜味，寧珩這才意識到林霜在裏麵加了珍貴的蜂蜜。他
    抿了一口，熱氣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體內的寒意。
    “孩子們都安排好了？”他問道。按照計劃，所有未成年人都被集中到最安全的地下儲藏室，以防新來者心懷不軌。
    林霜點點頭：“蘇然和小豆子在照看他們。小梅畫了幅畫，說要送給鐵盾的小朋友。”她頓了頓，“你真的相信這些陌生人嗎？”
    寧珩沒有立即回答。
    他望向圍牆內忙碌的景象——魏策正指揮工程組加固東側圍牆的薄弱點；趙北帶著戰鬥組進行例行操練；婦女們照常在菜園裏勞作，但腰間的匕首在晨光中若隱若現。表麵上看，
    山莊一切如常，實則暗藏戒備。
    “不完全相信。”寧珩最終說道，“但在這個世界裏，完全孤立等於慢性自殺。我們必須冒一些風險。”
    林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三聲清脆的鳥鳴——約定的信號聲。
    “來了！”寧珩立刻放下茶杯，抓起望遠鏡。霧氣已經散去了些，隱約可見土路盡頭有幾個移動的小點。
    他調整焦距，終於看清了：五個人影，最前方的人手持一麵顯眼的紅旗，正以標準的戰術隊形向山莊靠近。
    寧珩迅速打出回應信號——一麵綠旗在了望塔上左右揮動了三次。然後轉身對林霜說：“通知所有人，按預案就位。我去迎接他們。”
    山莊大門緩緩打開，寧珩帶著李虎和趙北走出圍牆，在距離大門五十米處的空地上等候。這是精心選擇的位置——既不會顯得過於戒備，又能確保一旦有變，圍牆上的弓箭手可以迅速提供支援。
    “五人，全部武裝。”趙北低聲報告，“兩人攜帶自動步槍，三人是手槍加砍刀。標準戰術行進隊形，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痕跡。”
    寧珩微微點頭。
    隨著距離拉近，他已經能看清來者的樣貌。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壯碩男子，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傷疤，走路的姿勢明顯是軍人出身。
    他身後的四人中，兩男兩女，年齡各異，但都帶著那種長期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人特有的警覺眼神。
    “止步！”在對方距離二十米時，寧珩高聲喊道，“請報上識別碼！”
    疤臉男子停下腳步，舉起左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拇指和小指伸直，其餘三指彎曲：“tiedun1122。我是張建軍，原縣武警中隊教官。”他的聲音沙啞但有力，“這些是我的隊員。”
    寧珩回以約定的手勢：“歡迎。我是寧珩，山莊的負責人。請解除自動武器保險，交由我的隊員暫時保管。這是我們的規矩。”
    一絲不悅閃過張建軍的臉，但他很快控製住了表情，轉身對隊員點點頭。
    兩支自動步槍被卸下彈匣，交給李虎檢查。寧珩注意到其中一支是製式95式，保養得相當好，在這個世道實屬罕見。
    “理解你們的安全顧慮。”張建軍說，眼睛卻不斷掃視著山莊的防禦工事，“你們的圍牆設計很專業，雙層結構？”
    “請隨我來。”寧珩沒有接這個話題，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們準備了熱水和食物，邊吃邊談。”
    會麵地點設在中央廣場的長桌旁，這裏視野開闊，四周埋伏了足夠的守衛，卻又不會顯得過於戒備。
    林霜和徐秋端上熱騰騰的野菜粥、烤麵餅和一小碟珍貴的醃肉。張建軍的隊員們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些在和平年代再普通不過的食物，如今已是難得的盛宴。
    “你們過得不錯。”張建軍咬了一口麵餅，語氣中帶著謹慎的讚賞，“比我們預想的好得多。”
    寧珩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直奔主題：“你們在電文中提到需要醫療援助。具體是什麽情況？”
    張建軍放下食物，表情變得凝重：“七名傷員中，三個是槍傷，已經感染；四個是被行屍抓咬後的截肢患者。重病號都是孩子，疑似肺炎，但缺少抗生素。”
    他頓了頓，“我們原本的軍醫兩個月前犧牲了，現在隻有個獸醫在勉強應付。”
    林霜和徐秋交換了一個眼神。
    寧珩知道她們在想什麽——醫療資源是山莊最寶貴的財富之一，但也是最能救人於水火的東西。
    “我們可以提供幫助。”寧珩謹慎地說，“但需要了解你們組織的更多情況。比如，你們是如何在軍事基地生存到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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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張建軍詳細講述了“鐵盾”的來曆：末日爆發時，縣武警中隊和預備役部隊迅速控製了軍事訓練基地，依靠庫存的武器和物資堅守至今。
    他們收留了附近的幸存者，形成了現在的四十七人團體。最困難的是去年冬天，一場行屍潮幾乎攻破了圍牆，導致他們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和大部分彈藥。
    “最近又發現了掠奪者的蹤跡。”張建軍的聲音低沉下來，“我們撐不了多久了。要麽找到新的據點，要麽...”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寧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有什麽特長？除了戰鬥技能。”
    “爆破、陷阱製作、戰術訓練。”張建軍毫不猶豫地回答，“還有兩個前工程兵，擅長防禦工事。另外，我們有完整的軍械維修設備，隻是缺少原材料。”
    談判逐漸深入。
    寧珩提出了分階段合作的方案：
    第一階段，“鐵盾”派十人來山莊學習醫療和農業技術，同時山莊派遣工程師去幫助他們加固防禦；第二階段，雙方交換急需物資；第三階段，視情況決定是否合並或建立正式聯盟。
    “很公平。”張建軍審視著方案，突然話鋒一轉，“但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們憑什麽相信我們不是第二個收割者？”
    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緊繃。
    李虎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寧珩卻隻是挑了挑眉：“你知道收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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