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其他人的解釋，老人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命被救活了，於是拉著兒子給道士磕頭。
    “不必如此，幫助你們也算是我的修行。”
    魏璿璣溫和地說道，然後讓這對母子在狗道士那裏領了一袋糧食。
    狗道士從車後叼起一袋糧扔到兩人麵前，兩人自然也對著狗道士磕頭謝恩。
    古人對於道士有著樸素的價值觀，雞犬升天不是說說的，在天仙奶奶旁邊，就算是狗也是神狗，拜它沒有心理負擔。
    輪到東煜和周周。
    魏璿璣溫和地說道：“將手攤開來。”
    她兩根溫涼的手指搭在東煜的手腕脈搏之上，一股靈氣湧入脈搏之中，瞬間走過了東煜的全身。
    隻不過這些靈氣中正溫和，並沒有傷害到東煜，反而為他治理了一些陳年舊疾。
    過了片刻，她搖了搖頭：“你沒有癔症。”
    東煜的眼神十分平靜，沒有其他村民那種狂熱與卑微，魏璿璣麵色頓了頓，不過還是讓狗道士給了這對兄妹一袋糧食。
    那個眼神，不像是這種地方的小孩能有的。
    難道是大家族逃難出來的？
    “謝謝仙人！”周周怯生生地說道。
    大黃狗用眼睛瞥了瞥他們。
    東煜此刻感覺到自己的丹田被道士的靈氣所激活，有很少的靈氣出現。
    東煜使用查看名字的能力。
    發現道士名叫魏璿璣，青衣小童叫做卑呼兒，就連大黃狗都有名字——黃大仙。
    有靈植的生物，就會有名字，這一點東煜早就知道。
    不過黃大仙突然轉頭看向東煜，他總覺得自己的命格似乎被這個小娃娃偷看了。
    “你……叫什麽？”
    大黃狗突然開口說話。
    讓那些村民們更加敬畏。
    “我叫東煜。”
    “東煜……你是風氏後人？”
    東煜剛想說什麽，感覺到身邊的周周突然低下頭，小小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經過這麽多天的了解，東煜馬上意識到是白澤察覺到了東煜的異樣，可能馬上要“上身”托管了。
    他連忙裝傻充愣，搖了搖頭：“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嗷。”
    黃大仙人性化地皺了皺眉，讓東煜離開了。
    他的狗爪在地麵上劃動著，很快就劃出來一個八卦陣，但是扔他怎麽算，都算不到剛才那個小子的情況，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產生的。
    魏璿璣察覺到了這裏的異樣，開口說道。“怎麽了，大仙？”
    黃大仙麵容嚴肅，又起了一卦：“這裏不是……我們都隻是殘魂！並非本體！”
    東煜其實沒有走多遠，聽到大黃狗的話，也有些驚訝，這還是頭一回，除了他以外，有“人”意識到這裏隻是夢境，就是說他們都是一段記憶，並非真實存在的事物。
    就在大黃狗話音剛落，一道驚天動地的雷聲從天邊炸響。
    東煜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世界就已經支離破碎，所有的事物都化為齏粉。
    當東煜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躺在幹草堆上，要不是看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他真以為是夢重新開始了。
    “東煜哥哥，粥燒好了！”
    就在這時，周周走了進來，小小的人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東煜發現自己的一切都“重置”了，剛才還有的靈氣已經枯竭，難道是黃大仙觸發了夢境保護機製？
    讓白澤強行重置了東煜的夢。
    “周周，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周周眨了眨眼：“下午的時候你突然昏倒了，天仙奶奶讓狗仙人扶著你回家，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那天仙奶奶呢？”
    “他們走了，東煜哥哥，你快喝粥吧！”
    東煜嘴角抽了抽，如他預料的一樣，白澤發現了bug之後，拔了東煜的線，讓東煜直接跳過了那段劇情。
    不過從這裏也能看出，白澤對於夢境的掌控並不是絕對的，東煜夢中的人物似乎都有自己的思想，並非是白澤假扮的。
    就好像真的創造出來一個真實的個體。
    如果不是東煜早就適應了十多年，這個夢境創造能力能讓東煜根本察覺不出來。
    也就是讓他永遠困在夢中。
    這樣看起來相當可怕。
    不過要是換一個角度看，人類將自己的意識上傳，然後隻要有想法，就能創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翱翔，耗費的資源可能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電力。
    這就是一個超級奶頭樂，用微小的能源就能滿足人的一切要求，不用發展更好的生產力，不用星辰大海，因為星辰大海就在夢中。
    東煜看著眼前的周周，現在沒有識別名字的能力，他也沒辦法分辨出這個周周究竟是不是白澤假扮的。
    東煜選擇不懂就問：“白澤，你是被屈毅創造出來的嗎？”
    白澤：“？”
    看著有些扭曲的小臉，東煜知道自己猜對了。
    “看你的樣子，難道是那個黃以蕊將你創造出來的？”
    聽到黃以蕊的名字，白澤一下子就愣住了：“你為什麽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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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煜知道，和白澤這種瘋癲的人工智能談話，不能回答它的問題，隻管拋出問題看它的反應就行。
    “你還真認識她？她就是將你創造出來的人？周周難道是她的女兒，所以你用了周周這段記憶？邏輯有些不對……”
    東煜直接和白澤開始分析起來。
    “這不可能，你為什麽能夠醒過來？我明明把這些都刷新了。”
    白澤有些混亂，為什麽這場夢境中有兩個數據出現了異常，他們發現了自己正在夢中。
    就像npc突然知道自己身處在遊戲中一樣詭異。
    理論上來說，住在“盒子”裏的生物永遠不可能打開盒子，就像人類沒法走到宇宙邊緣，因為宇宙的膨脹速度很有可能比光速還快。
    這就是天然的枷鎖。
    東煜大概有了猜測，下一次，問問那個叫做黃以蕊的研究員吧，現在的白澤明顯開始發瘋了。
    不過東煜依舊選擇火上澆油：“你明明重啟了，對嗎？”
    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沒有明顯的線索可以挖掘，明天再重來，想要重開，最好的方法就是激怒白澤。
    “你……該死！”
    白澤小臉扭曲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衝破這個瘦小的皮囊。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亂聲四起，馬蹄聲陣陣，有人在慘叫，有人在高呼。
    “胡人來了，快逃啊！”
    兩個身穿盔甲的胡人闖入房間，一把將東煜和白澤抓了起來。
    來到外麵，村莊中已經火光衝天，地上七七八八躺著村民的屍體，不斷有人進入房間搶奪糧食。
    這是今日，天仙奶奶剛剛給予村民的救濟。
    “大哥，這兩個小孩……”
    東煜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一名士兵開口說著地方方言，總之並不是胡語，更像是北方的漢人。
    “都殺了，胡人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毀屍滅跡懂不懂？”
    “這業障會不會太重？”
    “你也信那個道士的，如果那個道士真的神通廣大，那她為什麽沒有算到我們兄弟夥跟在她後麵搶奪？她的布施給這些泥腿子們帶來了真正的災害！”
    “也是啊。”
    他們將東煜拖到廣場上，村民們再次聚集在這裏，不過白天的高興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哭泣和恐懼。
    這時候有個男人低聲笑道：“別急，玩個好玩的。”
    說完，他將手中的刀扔到人群中。
    其他人不明白同夥的意思。
    隻見那個男人高聲喊道：“看見那把刀了嗎？你們之中，誰最後握著刀，就能活命！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活命！
    我要活命！
    聽到這個話，一個青壯最先想要去拿刀，結果另外一個青壯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們今天吃了一頓，還算有力氣，兩個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有小孩開始嚎啕大哭，大人們為了拿到刀對著昔日的鄰居痛下死手。
    最終還是有人拿到了刀，他已經殺紅眼，拿到刀就對著周圍人無差別攻擊。
    血液很快浸染了土地。
    血腥味彌漫開來。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解下刀的男人放聲笑道，仿佛在看蛐蛐們相互戰鬥。
    其餘士兵騎在馬上，也看的津津有味。
    “老八，還是你鬼點子多！”
    就在這時，有鳴金之聲從村頭連響三聲。
    “媽的，真胡人來了，帶上東西走！”
    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一群士兵，仿佛是遇到魔鬼一般，丟了魂似的驅馬逃跑，根本不管場地中這些村民的死活。
    沒過多久，一群體格彪悍的人怪叫著衝入村莊。
    他們見到空地上的村民，二話不說開啟騎兵衝鋒，一個起落之間，已經沒有人能夠站著。
    東煜被一匹馬迎麵撞上，這一下不亞於被車撞，更何況他現在身體就是一個羸弱的普通人。
    “尊敬的將軍，這個村莊剛被人搶過，沒有東西了！”
    “這些地上的兩腳羊，全部放血處理一下……”
    這些話東煜剛剛學過，此時能夠聽得懂。
    就在這時，天邊有雷霆震蕩，仿佛有人在錘擊著天空一般。
    白澤的小臉非常扭曲，仿佛遇到了什麽困難的事情。
    東煜咳出兩口血，看著這有趣的一幕。
    “白澤，你遇到了什麽困難？”
    說出來聽聽，說不定能讓東煜嘲笑它。
    白澤一下子盯著東煜。
    東煜嘿嘿笑著：“急了！”
    當有人打出一張“急”，這張牌的效果就是，雙方之中必然有一個已經紅溫。
    東煜明顯不急，可以猜猜是誰急了？
    白澤大吼一聲，此時立刻有個胡人走了過來，拿起刀就要給東煜放血。
    天邊的震動聲更大了，其餘胡人都非常驚恐地看向那邊，隻有這個胡人兩眼無神。
    “直接幹擾夢境，有些不要臉了你！”
    東煜努力地在地麵上翻滾多觀察白澤是他的目標。
    雖然速度很慢，但是也爭取到了一些時間。
    就是這些時間，天邊劃過一道紫色的幕牆，遮天蔽日，直接照亮了黑夜，紫光之中，魏璿璣寬大的道袍迎風飄蕩，有巨大的太極圖案懸浮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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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秀眉微微蹙起。
    有什麽東西正在幹擾著她前往這個村莊。
    難道是天道？
    不可能，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既不會選擇幫助你，也不會選擇去阻礙你。
    而且魏璿璣總感覺身邊少了兩個東西。
    “天道，有些詭異。”
    既然天道不公，她自力破之！
    “破！”
    魏璿璣清喝一聲，身後的太極圖案驟然放大，一個巨大的虛幻金身出現在她的身後。
    法相天地。
    隻見金色巨人用自己偉岸的身軀一往無前。
    這一刹那，天地色變，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損毀。
    “故障，故障！”
    報錯聲聲若洪鍾，響徹在天地之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突兀的聲音。
    “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是長生天在說話！”
    一些胡人跪了下來開始磕頭。
    東煜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白澤直接爆炸，顯露除了黑黢黢的原身，它的身上布滿了眼睛，這些眼睛充滿血絲，看上去異常瘋狂。
    “好痛啊，我好痛！”
    白澤開始在地上打滾。
    “這裏不是華夏大地！這是夢魘？”
    魏璿璣總算反應過來，她的臉色有些陰沉，隻是掐指一算，就已經明白過來。
    “她”並非是她。
    隻是這段夢魘中的一段殘魂。
    想到這，她並沒有沮喪，將明眸直視村莊那些胡人。
    不管在哪裏，這些人間渣滓必須去除！
    她腳步輕點，一眨眼間就來到村莊中。
    胡人也意識到了什麽，紛紛舉刀砍向這個女人。
    魏璿璣隻是抬手一劃，所有的胡人士兵全部變成了兩半。
    她冷眼看向地上的白澤。
    厲聲質問：“你是夢魘？還是白澤？為何要創造出這種慘絕人寰的夢境？”
    白澤似乎被觸發到了什麽關鍵詞，它低吼一聲：“你個愚昧的古人，什麽都不懂！為了人類，這是必要的犧牲，更何況你隻是一段數據！”
    魏璿璣一下子聽到好幾個聽不懂的詞匯。
    她冷聲道：“我不是古人，而是今人！”
    她手臂抬起，靈氣如蛟龍一般席卷向白澤。
    “你隻是一段數據！”
    白澤怒吼。
    隻見周圍的環境開始迅速變化。
    荒漠、城市、深海、外太空……
    變化場景將魏璿璣直接“刷新”沒了，但是她發出來的攻擊沒有被消除。
    隨著環境的變化，攻擊也被相應地削弱。
    但是最終還是攻擊到了白澤的身上。
    白澤慘叫著，巨大的警報聲開始響起，這些聲音仿佛無處不在。
    東煜全程目睹了這一刻。
    此時他和白澤正站在一片血紅的大地之上，東煜確信這裏是外星球，不過他身上並沒有什麽航空服，沒有空氣，窒息而死對於他來說是最終的結局。
    不過東煜不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白澤被攻擊到，自然要找找有什麽破局的地方。
    “白澤，你好像有點弱！”
    白澤就像是一個火藥桶，一點就著，氣急敗壞地吼道：“閉嘴！”
    東煜明顯看到，天幕之上有一塊原本應該是黑色的地方變成了突兀的白色。
    “你的主程序被攻擊到了？”
    白澤閉嘴不言，它不知道東煜是怎麽知道那麽多信息的，它現在隻想快點把東煜弄死。
    東煜的窒息感越來越強，不過他很高興。
    因為他找到了可以觸發白澤bug的方式，那就是讓它在夢境中創造出牛逼的大佬。
    這些大佬強大到能夠勘破夢境，直接傷害到白澤。
    魏璿璣正是其中之一！
    東煜顫顫巍巍地朝著白澤走去。
    白澤現在看上去也相當萎靡，隻是硬著嘴和東煜對噴。
    它看到東煜靠下意識地往後挪。
    東煜抬起因為缺氧而無力的手臂，一拳打在白澤的臉上。
    “爽！”
    總算打到這個家夥了！
    東煜感覺自己全身毛孔都在呻吟。
    “你小子，終於被我打到了，來，繼續轉換場景啊！”
    東煜又是一拳！
    東煜現在的拳，無關拳法，純粹是怎麽爽就怎麽來。
    “嗷！”
    而且讓東煜沒有想到的是，這軟弱無力的拳頭，打在白澤身上似乎很有效果，它痛叫出聲。
    “你該死！”
    “我是該死，但你也別想好過！”
    感覺拳頭也沒有抬起的力氣了，東煜幹脆直接和白澤抱摔在一起，用自己的腦袋，膝蓋，任何還能發力的地方攻擊它！
    一直到停止呼吸的前一秒，東煜還送了白澤一記頭槌！
    白澤被這一下撞得宕機了好幾秒。
    等到它回過神看向東煜，發現東煜已經斷氣而死。
    白澤一臉驚懼，因為它看到了東煜臉上的笑容。
    它知道東煜高興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但這就是讓它費解的原因，有些戰士能夠坦然麵對窒息，因為他們有心中的理想，但是不恐懼不代表不痛苦。
    東煜這個麵帶微笑是怎麽個回事，難道他是受虐狂？
    直到東煜死亡，白澤都沒有研究明白。
    東煜這種人類樣本，它是第一次見到。
    等等，這還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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