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後，趙若薇猶坐在那，濃密的眼睫垂落，遮掩萬般愁緒，殿內逐漸暗淡，纖細的身姿仿佛籠罩一層看不見的淒涼。
    青柳不敢上前打擾，心知娘子的難過和不適，隻讓宮人放輕手腳，將殿內的燈架點燃。
    最後一本合上，元策放下朱筆，起身朝外走去，青德已經吩咐寺人準備擺駕未央宮，他低頭跟在陛下身後，思量該如何說。
    “貴妃今日可好？”
    青德忙將貴妃一日所經之事念出，頓了片刻又道，“張婕妤請見，娘娘允了，將人請進偏殿，談論良久，都是些閨閣娘子的話，貴妃看上去並無不妥。”
    擦拭手指的動作停住，元策將帕子扔進盆中，寺人端著金盆退下。
    青德觀陛下未動身形，心下一沉。
    寒眉驟然皺起，冷聲道：“誰讓她去打擾貴妃清淨的？”
    青德躊躇回道：“宮內嬪妃均拜見過未央宮，貴妃一律謝客，隻有張婕妤進去了。”
    夏國皇帝性情冷漠，讓人不敢靠近，即便貼身寺人青德也常冷汗直冒，生怕說錯話惹怒聖上，人頭落地。
    “著人告知張婕妤，若想安穩度日，離未央宮遠遠的。”元策沉聲道，麵上漠然。
    青德稱是，緊接派人去傳話。
    遠遠看到未央宮，元策才斂起周身狠戾的氣息，仿若無事發生，一如往常踏進殿內。
    宮人跪瞞過道，唯獨不見貴妃相迎，明明昨日還展顏，嬌笑的牽著他的手，親昵依靠著入殿。
    深不見底的眼底掩住不悅，一絲細微的煩躁留於心間。
    青德心細察出不對勁，擺手吩咐宮人退下，遠離大殿，勿要在近處徘徊。
    可青柳從裏邊出來，吩咐下麵人傳膳，好似無事發生。
    趙若薇挑著碗底素食，一言不發，自元策入殿後，就沒說話，她望著近處幾盤愛吃的膳食，毫無用膳的心思。
    元策坐在她左手邊，像往常一樣為她夾菜，碗裏逐漸冒尖也不見她動。
    “是晚膳的菜色不合胃口，還是朕影響了貴妃的胃口？”元策冷聲道，連續被下臉子，終於忍不住發話。
    方才他不過遞了下粥碗，就被嫌棄的偏過臉，故意裝作看不見，任是誰也受不了，前後落差簡直太大。
    分明早上還好好的。
    趙若薇不想演了，直接撂挑子，“陛下說得不錯，就是不想看到你。”
    元策重重的將筷箸拍在桌上，聲音冷得像冰窟窿，“恃寵而驕也要適可而止。”
    殿內安靜的嚇人，侍奉的幾名宮女跪在地上，頭貼著地麵。
    趙若薇死死捏著筷子，忽地抬手拿起那碗粥，狠狠的砸在地上，“哐當”一聲，打破沉默的氛圍。
    青柳趴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發抖，近旁的青德倒是比她穩重些，沒抖那麽快。
    “全都滾出去。”元策冷冷的看著她，像是要將身邊人生吞活剝了，他壓抑著怒火低嗬道。
    殿內所有宮人快步朝外奔去，生怕晚一步被遷怒。
    “趙若薇，誰給你的膽子，敢在禦前摔東西？”元策冷笑，他尚還坐在席位上，垂眼看著身旁一尺近的女郎。
    趙若薇胸前起伏，也冷著一張臉，劍拔弩張，誰也不讓，直接站起來要走，“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元策一把拉過她，雙手禁錮柔軟的臂腕，將她湊近跟前，兩人衣衫緊貼，俊美的臉龐布滿陰鬱，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遍。”
    趙若薇睜著圓潤清澈的眸子，不甘示弱的回望，“反正這裏是大夏皇宮，我除了未央宮，除了你，還能見著誰，還能去哪？”
    “說一遍，說兩遍，又有何區別？我厭了你，不想見你，這樣聽懂了？”
    元策死死的盯著她，眼中全是怒火。
    趙若薇偏愛火上澆油，使勁掰開捏著自己的大手，拚命逃離的動作像是利刃刺得他失去理智。
    “我讓你滾，聽到沒有？整日除了未央宮就沒地方去睡覺了？你可是夏皇，大可一紙詔書擄來無數的嬌娘美人，非要死皮賴臉纏著我，你賤不賤啊！”
    趙若薇氣極，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元策隻覺腦中陣痛，控製著自己遠離，不然定會一手掐死她。
    他重重的將趙若薇扔在椅上，落在衣袖下的手掌氣得顫抖，“再口無遮攔，我就弄死你。”
    趙若薇縮在椅上，捂著被他抓疼的手臂，眼裏淚水像露珠似的落下來，還在不怕死的抬頭盯著元策。
    “我早該死了，我就該死在那場大火裏，跟他們一起燒成灰。”
    尖利的女聲卻帶著哭腔，憑白多了無辜可憐的味道。
    元策扯了扯衣領，深吸一口氣，強行按下噴湧的怒火。
    他閉上眼，再緩緩睜開，看著趙若薇，眼角猩紅，陰寒的視線像刀子戳在她身上。
    元策猛然抱住她，大手圈禁她的全部，低首就要去吻紅唇。
    趙若薇麵上沾著淚水，偏過臉躲閃，纖細的手指無力的撕扯龍袍，想從炙熱蠻橫的懷裏逃脫。
    “吻我。”元策下令道，深色的眼睛看著趙若薇那雙美麗的眸子，似乎想在她眼中尋得自己的位置。
    “朕命令你，吻朕，聽到沒有？”他更加偏執了，瘋狂的質問。
    趙若薇被嚇哭了，方才倔強的模樣一改，巴掌大的小臉全是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蹭在元策冷淡瘋狂的下頜處。
    “我討厭你，討厭你！”
    趙若薇哭著抬手要去打他，打在元策紅透的脖頸上，打在他陷入癲狂的臉龐上。
    後者恍若未聞，將她從椅上抱起，壓在牆柱上高舉，高過自身半頭，再一手按住纖細的腰肢，一手移到她腦後，逼迫著她朝下吻住自己的唇。
    ...
    後，男人嗓音變得嘶啞性感，“為何生氣？因為張氏女？她說了什麽讓你這麽對我？”
    元策緊緊盯著趙若薇，“你若不喜她，大可賜死，因何這般對我？”
    幹過一仗，趙若薇沒了力氣，靠在牆柱喘氣，“你明知道，她曾是我兄長的未婚妻，是我喚了兩年的姐姐，還讓她入宮做守寡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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