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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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宅住人很快引起趙氏其他支的注意,見門口全是身著黑衣的大漢,目光灼灼如鷹,看著不好惹。
    趙氏族長拜見上頭官員,一層層問下來,也沒得出什麽話,隻讓他莫去驚擾。
    諱莫如深的警醒讓趙姓旁支三緘其口,避而遠之,不敢再管。
    因臨時起意,除卻趙若薇同元策睡下的寢房,其他屋子均未打掃,隻行走過道,廊簷水榭掃了幾遍。
    下榻之房是女娘幼年回老家時居住的,牆上掛的水墨畫已記不太清,好像是堂兄墨寶,趙若薇沒有親兄長,便喚大房的郎君為兄。
    女娘心急想出去看看,素白手指捏的瓷勺久久不動,跟前坐著的男人輕瞥一眼,平靜道:“吃完兩碗才準出去。”
    細眉因男人的話蹙起,可又不敢露出太多出格的動作,引來男人注意,隻得舀起粥米,小口吃起來。
    元策夾菜將旁邊碗碟堆得冒尖,“這些都要吃完,不然等上山時你又要餓了,那時可沒有溫熱的膳食。”
    臨近族地不遠時,元策牽著女娘的柔夷下來,敬先人,須得徒步上前。
    雲州趙姓之人死後皆葬此處,墳塋很多,遠遠望去墓碑矗立著。
    遷往上京的一脈葬在何處若無熟人引路,一時間還真找不到,農莊來了三五個家仆,其中三個頭發花白,另外兩個中年之樣。
    五人顫抖著跪下,不敢抬頭去看,隻聽見身穿月白衣裙的女娘輕柔的聲音,讓他們都起來。
    老漢慢慢抬頭,睜著渾濁的眼珠,似乎想起來,又領著兒子跪下,還未開口已老淚縱橫,“您....您可是上京趙家的女郎?”
    跪地的兒子不敢出聲阻止,隻覺老父老昏花了,上京那脈主家所有人都死在夜間起火,哪裏生人存活?
    趙若薇抬手捂住唇角,美眸已然染淚,遲疑道:“你見過我?”
    老漢抬起滿是皺紋的臉,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說不太清,“老奴是守護祖宗陵墓的趙原,您跟二老爺祭拜先祖時,就是老奴引得路。”
    “是奴之幸,在八年前的清明時節,見過女郎一麵,女郎天人之姿,再不會忘。”
    老漢再拜磕頭,聲嘶淚下,世代侍奉跟隨的家仆視主家為神,榮辱與共,以主家興盛為榮。
    遷去上京的那幾支,永遠位居雲州趙姓人心中最高地位,他們推崇,視作生命的支柱,挺起的脊骨。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主家出過儲妃之尊,於侍奉的家仆而言,簡直金粉撲麵般自傲。
    他們講忠義,隻是吃過幾口飯,有主家賜下的地種糧,有主家賜下遮雨的農莊居住,便能將幾代人的一生全部奉獻出來。
    女娘被淒厲的聲音引得傷情,不由得上前一步,欲要扶起老漢,卻被身側男人擁著朝前走去。
    俊美的臉龐冷漠,元策生來就是上位者,骨子裏淡漠。
    為君者不該感性,應一視同仁,正確的將政令頒發,做到舉國風調雨順,百姓衣食無憂。
    在其位,謀其政,他確實做到一代明君該有的決策。
    若沒有趙若薇,他會大肆同世家聯姻,借妃嬪外家之力跟太後外戚相鬥,狠辣果決的處理掉先皇犯下的過錯。
    西南角十多道墓碑靜靜立著,趙若薇跪在趙父趙母碑前,膝蓋處墊著蒲團,額首垂落,磕過三回。
    見她跪拜爹娘,元策沉默抬手護著女娘跪下,等行過祭拜之禮後,看著女娘靜望墓碑許久,才出手將她扶起來。
    從始至終趙若薇沒有開口說話,美眸落在碑記上,石刻的字跡敘述趙父一生功績成就。
    而趙母隻三言兩語提及顯赫的身世和讚美之詞。
    她站在陵前許久,卻一言不發,臨走時回首不舍的看一眼。
    這一次的祭拜,也應是最後一次了。
    馬車慢慢開道,女娘靠在車窗外看著沿路景色,美眸半垂著,無精打采的模樣,怎麽也提不起興致。
    女娘放下車簾,抬起嬌靦看向男人,小聲道:“我想去農莊看看。”
    她謹小慎微的神態宛如驚嚇的麋鹿,無人能狠下心來拒絕,元策深眸望著,薄唇輕啟,隻說了句“好。”
    馬車在農莊外便停下了,黑衣禁衛將山腳地界全部圍起來。
    趙若薇牽著元策朝前走,素白的手指捏著修長的手指,山間雜草長得高,蓋過衣裙絲履。
    經過一處蓮花塘,粉白的花苞未開,隻一塘的翠綠蓮葉,女娘似是想起什麽,素白的手指指著荷塘。
    “從前跟著阿爹阿娘回老宅時,也曾來過鄉間魚塘,我還學著當地的漁童垂釣呢。
    阿爹誇我有隱士風姿,倒是阿娘發了好大一通火氣,說我的繡鞋沾了泥灰,覺得臉上曬黑了。”
    元策沒說什麽,隻放下牽著柔夷的大掌,玄色衣袍穿過雜草,長臂輕輕抬起,折斷碧綠荷葉,遞給女娘。
    鼻尖聞著淡淡清香的蓮葉,美眸望著麵前新鮮蓮葉,上麵複雜的青莖清晰可見。
    美眸亮了下,素白的手指摸著微涼的蓮葉,原本傷感的嬌靦散了些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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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身形擁著嬌小女娘朝前漫步,女娘懷裏捏著寬大的蓮葉,瞥見路邊野花,又停下腳步,細肩彎下,將花摘下來放進蓮葉裏。
    元策靜靜看著,行過山間小道,碰到黃花粉花也隻是沉默摘下,放進女娘懷裏的蓮葉。
    等轉了半晌後,女娘毫無留戀的將裝滿花朵的蓮葉扔給男人,從衣裙上取下一根絲帶,將手裏另外一束微藍小花綁起來,拿在手中。
    農莊停留半日,用過素膳,趁著夜色才行入縣城,打斷原本返回上京的日程。
    男人並未露出異色,全都由著女娘,見她慢慢放下傷懷,隻覺這趟雲州之行值得。
    趙若薇身懷有孕在外走了大半日,回來時就覺得手腳開始發軟,累得抬不起來。
    男人將女娘抱下馬車,一路朝寢房去,連著青德送來的滋補的湯粥都是他一點點喂下去的,沒讓女娘沾手。
    趙若薇小口吃著粥米,美眸望著桌前花瓶內擺放的微藍小花,西角箱籠上還有她不舍得扔下的蓮葉,裏麵花骨朵已經蔫巴了。
    素白的手指捏著花束放在男人高挺的鼻下,軟聲道:“香不香?”
    元策嗯了聲,修長的手指握著瓷勺,將放溫的湯粥遞到嫣紅唇瓣邊,女娘張開檀口吃下,用膳時垂下的眼睫微微顫動著,溫順乖巧的模樣。
    晦暗的眸子靜靜望著,一言不發將碗內膳食喂完。
    此時已過半夜,夜深人靜。
    元策坐在桌前,將白日裏沒看完的折子批完,其他政務尚能遲些時日。
    北涼使節團已出上京,沿城返回北涼,這件事卻是不能拖。
    看著今日傳來的密信,倒是安分守己。
    冷眸瞥向床榻,本該早早安睡的女娘卻趴在床邊,美眸清淩的望著他。
    元策皺眉,正欲起身說幾句,腦中卻昏沉起來,眩暈來的突然,冷眸已然不清晰,桌麵擺放的微藍野花在上下晃動,重影無數。
    指骨處的朱筆落在宣紙上,染出重重的血紅。
    女娘掀開被褥下榻,拿過一旁放置的玄色鬥篷蓋在男人身上,美眸看著俊美的臉龐,閃過複雜的思緒。
    素白手指折下微藍野花枝的綠葉含在口中,發昏的頭腦逐漸清明。
    男人耐力甚為強大,聞了半夜的花香,硬是撐到現在才起了藥效。
    若非趙若薇偷偷吃下兩片葉子,決計熬不過他。
    穿好衣裙的女娘坐在桌前,美眸凝望男人,柔嫩的手指落在俊美的臉龐,從如畫眉眼落下,停在淡粉的薄唇。
    細肩抬起,素白的手指撐在桌麵,捏的粉嫩的指甲泛白。
    女娘輕輕吻在男人唇邊,閉上的美眸從眼尾滑落清淚,無聲的打濕玄色衣袖。
    “若是沒有那場大火,該多好....”
    她會滿心歡喜的嫁給心慕的郎君,成為他的太子妃,同他相守白頭。
    那座去了無數次的東宮,終究沒能住進去。
    細微響動後,靠牆的書架慢慢移開,露出裏麵潛藏的暗道,一素衣平民打扮的男子守在入口,恭敬道:“見過女郎。”
    淡色的衣裙掩在披風下,柔嫩的手指捏住兩邊衣料,擋住微微顯懷的腹部。
    臨到入內,趙若薇稍許停頓,她終究是沒有回頭。
    嬌小的身軀隱沒昏暗的地道,直到裝滿書冊的書架慢慢合上。
    暗道建造有些年頭,灰塵很多,趙若薇掩住口鼻,就著手下提的燈籠照明下,快步朝前走。
    她不敢停下,可又擔憂踩到什麽東西,若是不慎滑倒,隻會打亂她的計劃。
    女娘拿過帕子纏在指間,扶著牆麵行走,身邊手下見狀,將燈籠換到另一隻手,攙扶著女郎快步朝前。
    “女郎勿憂,接到您的密信,潛藏的部下全都趕來,北涼靜安王也已接上頭,他果真應許女娘之請,借出人手,護送女娘離開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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