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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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衍不語。
    涼國尚未攻破,齊夏兩國的軍隊仍在涼地駐紮,戰事正處關鍵時期。
    軍情瞬息萬變,就是他也要整日過問,往返戰場的軍令更是不曾停歇,
    看過今日送來的戰報,薑衍撫眉,丹鳳眸閉上。
    在旁靜候的屬官沒出言,隻等太子發信。
    戰報言,夏軍加緊攻克,日增十萬兵力,一連圍攻三座涼城,兵力凶猛,涼軍節節敗退,丟關失城。
    夏國那邊,似有不耐,不僅加大兵力,還提前派遣使團。
    涼國未破,談判的使臣團卻先行出發。
    屬官不知如何描述這位夏皇,該說其胸有成竹,還是狂妄霸道?
    齊夏盟約,合力攻涼,所得土地全憑各家本事,占據幾城,便算幾城。
    如今夏軍攻勢迅猛,打下城池已是齊軍三倍之餘,若再不加大力度,齊國將在這場戰事中悶聲吃虧。
    屬官在等太子發令,他自是想太子加派兵力,多多占據土地。
    涼注定滅國,諸國內沒有哪個能抵擋齊夏聯合攻伐,涼國覆滅隻在朝夕。
    薑衍坐在圈椅,陷入沉思,夏皇為何突然發難?
    “夏國使節團何時入的蕪城?”太子問道。
    屬官說了時日。
    薑衍輕輕呼出一息,那就對上了。
    半月前,他攔下女娘,多番設計,未準其離開齊國,反而改變行程來了王都,遠在上京的夏皇已是得知消息。
    按夏皇之前傳來的書信,他本應夏皇之約,護送女娘離開齊國,去往鄭,全按女娘之心意,勿要違背。
    可如今他並未依從夏皇囑托,而是將人強擄來王都。
    眼下王都內的夏使臣見不到女娘,還獲悉女娘關在東宮,定然去信告知夏皇。
    薑衍輕笑,“孤應猜到夏皇此舉為何了?”
    屬官不解,卻又聞太子言,“人已進了東宮,夏皇即便著急也無用,他身為天子,自是不能以身涉險,親臨他國領土。”
    屬官若有所思,前後一思量,便知曉太子此言何意。
    “夏皇既早就知趙娘子行蹤,甚至看著她入齊卻不阻攔,到底是為了什麽?”
    屬官又道:“若早在紫陽關就攔下商隊,何至於今日之舉?”
    商隊在夏,豈不是更容易操控,何至於遠過千裏,托齊太子看護?
    薑衍陷入沉思,難道夏皇是故意看著女娘入齊國,還提前告知他,托他沿城護送女娘去鄭國?
    夏皇這般做到底是為什麽?
    他是天子,在夏國領土無人能及,為何不囚禁女娘,反而眼睜睜看著她逃走,卻不阻攔?
    屬官不明,薑衍也是一頓,他皺眉思索若非他存有別的心思,商隊定會去往鄭國。
    夏皇應是也沒料到他會攔下女娘,甚至將人擄來齊國王都。
    薑衍思來想去,都不明白,但也沒工夫再想。
    眼下,夏皇給他出了道難題。
    夏國遣使節團入王都談判,是算定了他會加兵攻涼,這樣一來,涼國覆滅之期近在咫尺。
    若他不肯加兵,涼國大數土地皆送夏國之手,齊國上下必起異聲,齊皇也會斥問於他。
    薑衍本意借戰事困住夏皇步伐。
    這場戰打得越久越好,讓夏國抽不出手,無暇顧及女娘。
    這樣來,他就有更多時日同女娘相處,讓她心甘情願留下。
    可夏皇驟然加兵,牽一發而動全身,逼得他也不得不做,使得時日縮短。
    薑衍一時間,竟陷入兩難。
    若他加兵,夏皇之手更快碰到女娘。
    若他不加兵,齊國拿不到更多的城池,損失慘重,而他全權指揮戰況,必會被詰問。
    屬官等了半晌,終於等來太子發話。
    經議事堂商議,邊關軍隊調派已確定下來,同夏國一致 ,加大兵力圍攻,最短期限內攻占城池。
    等出議事堂,天已大黑。
    薑衍想不通,便沒再想。
    他習慣放置一旁,每行別的事時,總會隱隱回想著。
    晚膳的時辰已錯過,他欲往明瑟院看一眼,總歸不放心。
    薑衍邊走邊叮囑屬官,務必盯緊前線戰報,一有變故,即刻通傳。
    屬官稱是,忽見太子停下。
    薑衍止住腳步,莫名笑出聲,溫和的聲音帶著儒雅。
    “孤知曉夏皇因何不敢動手了。”
    屬官不明,看著太子。
    “他是投鼠忌器,趙娘子懷著孩子,可不能逼得太急,萬一逼急了,動了胎氣....”
    薑衍麵色平常,淡淡道:“夏皇可要心疼死了,這才由著娘子,想去哪便去哪。”
    屬官思索道:“夏皇對涼用兵極為狠厲,多是一擊必殺,不留餘地,觀其作風,可見夏皇絕非心慈手軟,躊躇不絕之人。”
    薑衍看了他一眼,“你識人向來準,孤為質時見過夏皇幾麵,確是這般龍鳳,隻對一人例外過。”
    “他禦極多年,即便心中摯愛,也不該退讓到這般田地,應是發生了何事,你我不知曉罷了。”
    想到此處,薑衍眼底微暗,他二人自幼青梅竹馬,定有婚約,又整日相處,所發生何事多是他不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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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衍心頭湧出不悅,到底是何種心緒,無法言說,隻覺酸痛不爽。
    但能令狠厲無情的夏皇忌憚至此,薑衍料想,約莫是女娘生出死誌,更甚損害己身。
    薑衍淡淡道:“等孩子生下,便是夏皇發狠之時。”
    太子下一句驚到屬官。
    “涼滅國就在這三月之內,最遲不過年底。”
    屬官道:“殿下憑何斷定?”
    長廊之內,薑衍抬首,看向輪月,平靜道:“再過三月,娘子便要生產了。”
    明月當空,碎星伴右,有夜風吹拂,自長廊越過假山,落在四角庭院。
    從外歸來的元清容滿臉帶笑,杏眼明亮,宮人見側妃紛紛低頭行禮。
    她未去寢房換下衣裙,便急著朝廳堂去,未見人影,已聽見欣喜呼喚。
    “姐姐,我回來了。”
    宮婢撩開門簾。
    元清容越過屏風,揚在臉上的笑意僵住,杏眸轉冷,“誰讓你們過來的?都給本妃出去。”
    側妃高聲嗬斥,聲量極大極尖利,嚇得女娘身邊跪坐的幾名東宮侍妾倉皇起身,連頭都不敢抬,慌亂退出去。
    坐在搖椅的小皇孫也被嚇哭。
    原本開心玩著八角鈴鐺,攥在小手的玩具掉落,嘴巴一癟,立馬哭起來。
    女娘靠在軟榻,藕臂倚在檀木扶柄,美眸宛如秋水瀲灩,嬌靦稍許訝然,聽著孩子哭聲,細眉不由得蹙起。
    “小聲些,把孩子都嚇哭了。”
    女娘溫軟的嗓音夾雜一絲輕斥,細肩支起,柔夷抬起,將搖椅中的小皇孫抱起來,輕聲哄著。
    小小的臉上掛著淚水,好看的丹鳳眼浸滿清澈的水珠。
    若水緊緊攥著女娘胸前衣裙,嘴巴哭得顫抖,委屈的將臉蛋埋進女娘隆起的胸部。
    被女娘輕聲斥了句,連責問都不算,可元清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噴湧的怒火一股腦全部消散。
    她拖著曳地裙擺,慢騰騰挪到女娘跟前,杏眼失落,幹巴巴望著女娘柔聲哄著孩子。
    柔夷輕輕摸在後背,小皇孫哭了幾下,就被安撫住,抬起圓潤的腦袋,憨憨盯著女娘看。
    趙若薇已是七月身孕,腹部隆的高,沒有抱太久,將孩子遞給身旁呆呆的元清容。
    “即便不喜,也要裝裝樣子應付過去,你才領了東宮管攝權,好多雙眼睛都暗地瞧著,可不能失了分寸,讓人說拿住把柄。”
    女娘慢慢道,柔軟的嗓音像是山間溪流,潤物細無聲,令人輕易安靜下來。
    元清容抱著孩子,肩彎下。
    女娘無奈道:“還未說你幾句,怎就紅了眼睛?”
    “你都多大了,還跟孩子似的,即便是小若水,沒像他母妃這般愛哭鼻子的?”
    杏眼紅了一圈,元清容偏過臉,忍著哭腔,“以前怎沒見她們過來,這回我水漲船高了,她們倒來巴結。”
    女娘細眉半蹙,剛哄完小的,大的又哭。
    眼尾覆著絹帕,帶著屬於女娘淡淡的清香。
    元清容心頭酸意更甚,低聲說著,“姐姐不在時,她們慣會看臉色,總是欺負我跟若水,現在又是在姐姐跟前做戲,沒得安好心。”
    元清容抬起淚水衝洗的杏眼 ,望著女娘,“我討厭她們,姐姐勿要同這些人言說,自有我陪著姐姐聊天解悶。”
    女娘不知該如何解釋,“那些侍妾都是來求見你的,表表忠心,來站隊靠位的,同我能說些什麽?”
    元清容沒再吭聲,隻是低著頭抱著孩子,這模樣好像女娘欺負了娘倆。
    趙若薇輕輕歎息,柔聲道:“你離宮多時,該是餓了,也到晚膳的時辰,吃些膳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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