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衰老的預兆跟大多數動物一樣。
    行動能力下降，牙齒鬆動，毛發枯萎，精神感知都慢慢遲鈍。
    神仙的衰老，則不會體現的這麽明顯。
    他們的衰敗是滿身法力的溢散，道行回歸天地，在最後的那幾年，如同化道一般迅猛。
    沒有凡人那般痛苦。
    至於頭上的白發，隻要稍微催動一下氣血，就能逆轉。
    不過大部分都不在意罷了。
    舒陽和雲燁兩人頭上的白雪，初時星星點點，瑩瑩碎碎，還有幾分飄逸的美感。
    後來越積越多，就沒那般瀟灑了。
    舒陽揮手把頭上的積雪給清掉，隻保留朦朦朧朧的感覺，才滿意地笑了笑。
    “不是共白頭嗎？怎麽又清理掉？”
    雲燁看著他動作，忍不住抓了團雪給他蓋個瓜皮帽，惡作劇的心思得以滿足，愈發覺得舒暢。
    天官一時無語，反手凝雪，打算給對方也來一個。
    不料雲燁來去如風，等他手落下，人影都沒了。
    來視察的雲燁走了，舒陽的工作還得繼續。
    一百三十州，減去那些被屠城新遷過去的，退役下來能用的，約莫有二百人。
    在這二百人裏選個頭，再選幾個隊長，就可以讓他們往北方巡過去。
    舒陽打算讓丁揚當這個大隊長。
    不過為今之計，最重要的是製服。
    不見左思遠那小子穿上官服比古偶明星都精神，他的巡查隊也必須要有帥氣的製服搭配！
    但真要設計衣服，又觸及到舒陽的常識盲區了。
    “客官，您有官身嗎？沒有官身的話，那種衣服的款式是違製的，容易有麻煩。”
    裁縫店的掌櫃說話陰氣很重，大約是跟女顧客相處多了，細聲細氣的，但態度很好。
    舒陽聞言愣了愣，忘記衣服還有等級製度這回事。
    畢竟他穿衣服，從來沒有留意過什麽違製。
    他以為隻要不穿明黃色和龍紋就行了。
    “呃……如果是神廟裏製衣，著裝也有講究嗎？”
    裁縫店掌櫃聞言眼睛一亮，細聲解釋道：“有的，不過廟裏總是不一樣，主要看陛下封了幾品，就像咱們城裏的神官廟，跟江中的天官廟同出一脈，品級上是按天官來算的。”
    他喘了口氣又繼續：“太虛天官位列一品，咱們神官也是一樣，廟裏裁衣製服隻要不超過二品規製即可，但能穿二品等級規製的，也不能是誰都行，需得有職位才成，例如廟祝……”
    說到這裏，裁縫店掌櫃望著舒陽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這位小哥樣貌不俗，還有點像神官。
    要是去參選廟祝，單從相貌這一點，就無人能及。
    有這麽一張臉，真是雲皇帝君賞飯吃。
    “哦，原來如此！”
    舒陽聽他一番科普，當下也就有數了。
    於是也不再收著，直言是要為神廟定衣服，掌櫃的這才跟舒陽商討起衣服細節來。
    當下做衣服比較流行寬鬆，但舒陽要的修身顯型，自然不走尋常路。
    大長腿得露出來吧？
    腰身的流暢得有吧？
    肩背是不是要顯寬？
    脖子和喉結不好看？
    這種不夠節省布料的服飾極具美感，聽得陰氣很重的老板眼中亮了又亮。
    對眼前這個有幾分像神官的小哥敬佩不已。
    “常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與小哥交談幾句，受益匪淺，往後店裏的生意也定是……”
    掌櫃一時詞窮，索性不說了，直接許諾道：“小哥的衣服我全包了，您一分錢都不用出，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做這幾款賣給別人，自有新思再做。”
    他說話雖然陰，但為人卻爽快。
    舒陽聽他許諾有心捉弄一二，眨眼道：“掌櫃的快人快語，在下多謝了，便是剛剛的款式，我要四百套，另外四百雙靴子尺寸還需另訂，畢竟每個人的腳不一樣大。”
    裁縫鋪掌櫃的笑容瞬間凝固。
    笑容從來不會消失，它隻會轉移。
    舒陽笑吟吟地看著掌櫃，眼裏滿是戲謔。
    “這……小哥是訂四百套啊？嗬嗬……我這……嗬嗬……”
    嗬嗬了半天，掌櫃的臉皮直抽抽。
    舒陽存心逗他，也不說讓他不要勉強，隻笑嘻嘻地盯著他。
    好在掌櫃的也是人精，看出對方沒當真，抹抹臉兒賠笑：“叫小哥看笑話了，鄙人這鋪子賣了也做不出這麽多。”
    他說的是實話。
    這衣服用料講究，以他的財力，做個三五套送人還成，四百套是真做不起。
    “哈哈，玩笑罷了，隻是你先前說的不把這款式做給外人才是要當真的。”
    舒陽得了趣兒，也不拿著不放，隻是說了一句別的。
    掌櫃的連連點頭稱是，本來能穿這個規製的衣服就不多，除了神廟裏……
    想到這裏，他心頭一激靈，再看舒陽，眼裏多了幾分懷疑。
    這麽多衣服，這些個品級，還有四百雙尺寸未定的靴子……
    “這些衣服你盡快做，一時短缺什麽，人手或是布料針線，就去廟裏問，年前不能做好，就年後，最遲過了十五要交給我。”
    舒陽看他起疑，便不欲久留，起身要走，又想起靴子，問道：“四百雙靴子可還有空做？”
    掌櫃的哪怕沒空做也連連點頭，跟著起身道：“有的有的，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就算忙不過來我也能給您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行，回頭有了尺寸我著人給你送來。”
    舒陽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
    掌櫃的大著膽子跟到門口，哆嗦著嘴唇顫聲問道：“您是神官大人嗎？”
    或許是他太激動，聲音有些大。
    一句簡單的問話，頓時讓街上采買的行人停住腳步，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屏住呼吸，看著細雪中那個清俊的少年。
    神官大人？
    他又出現了？
    舒陽掃了眼四周，淡然一笑，招來裁縫鋪掛在門口未點燃的紅燈籠。
    提紅燈，駕祥雲，騰空而去。
    周圍百姓激動的熱淚盈眶，紛紛下拜高呼神官。
    錦州城其餘地方的人聽到呼喊，仰頭看見有紅光升天，無不下拜歡呼。
    願力升騰，直催的舒陽祥雲金燦燦的。
    紅燈神官兩度庇護江南，這一百三十州，除了張角，容不下別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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