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深山密林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將夏日的煩悶吹散。
    鳴雀村的族老望著田裏長勢喜人的莊稼眼裏沒有任何歡喜。
    “老九叔，該回家吃飯了！”半大小子披著粗麻衣從田裏回村，眉開眼笑地招呼樹蔭下的族老。
    老九叔怔怔地應了一聲，眼神轉移到少年身上。
    十五歲……能成親了。
    十八歲之前要生下孩子，一直到二十八歲……
    鳴雀村的人活不過二十八歲。
    因為神明說，過了這個年齡，就不純淨了。
    老九叔輕輕閉上眼，強忍住淚意。
    他不是北荒土生土長被豢養的人。
    當年中洲大亂被卷來時，他才十五歲，如今已經六十五了。
    五十年啊！
    若非他認識字，看過一些雜書，節氣醫術都懂些，對村裏的作用大些，早在二十八歲時被送去給妖怪吃了。
    不，不是吃，是獻祭給神明！
    步履蹣跚的老人緩緩回到自己家，家裏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煙火，他自己也不打算生火，因為他在等著孫子孫媳來給他送飯。
    這裏沒有老人，自然沒有尊老敬老這一說。
    不過他到底是族老，多少有點權力。
    孫子和重孫輩願意來討好他。
    “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呢？”老九叔倚著門框，想起幼時祖母說起的大漢朝，當然，祖母也是聽她的祖母說的。
    那是大漢末年的時候了，天災四起，地裏連年欠收，蠻族擾邊，妖族也跟著作亂。
    各地廟裏的神像常常無緣無故摔下來，摔個粉碎。
    人們都很害怕，但大家都有個指望。
    因為最大的神廟裏那位神明還在，隻要有他在，大漢就有希望。
    幾百年前，有人篡漢，就是他從廟裏走出，複劉漢河山。
    祖母的祖母說，大家都相信日子會好起來的，那位神明會同幾百年前一樣，再次走出廟宇，讓天下太平。
    但很可惜，這個願望多半是落空了。
    不然，他怎麽會淪落到妖族的地盤，每年主持獻祭儀式，把自己的兒孫送給妖怪吃呢？
    “中天聖武……誅邪蕩魔……平蠻安神……冠軍候……”
    長長的封號自他心中浮現，老人鼻間一酸，掩麵哭了起來。
    千裏之外，晴空中雷聲轟鳴。
    一個須發皆白的年輕人左右開弓，飛快地甩出一顆顆圓滾滾的東西。
    晴空霹靂也正是由此物發出。
    空中巨大的青金雀被功德金雷炸的到處亂竄，瘋狂躲閃著咆哮：“白眉！你我無冤無仇，我亦不曾進犯中洲，你為何與我為難？”
    “丟雷老母，你個死撲gai！豢養人族當糧食吃，不把你打下來煲湯，我白當重華帝君了！”
    白眉嘴裏喝罵，手上不停，功德金雷鋪天蓋地的丟。
    論鬥法他是不太擅長，功德他有的是。
    把功德以符籙凝聚成型，引雷霆加持天威，一雷丟下去，不僅削對方功德，還爆對方業障，堪稱殺妖利器。
    眼見青金雀招架不住，不多時便要死於非命，有妖王振翅將青金雀掠出金雷範圍，冷聲喝道：“白眉，你以大欺小，不覺得羞恥嗎？莫非欺我妖族無能？
    莫要忘了，我族娘娘也是你人族聖母，咱們原本是一家！”
    “呸！披毛化卵之輩，你也配跟我稱兄道弟？”
    白眉一張口就是闡教金句，直氣的鷹族妖王七竅生煙。
    天宮中，雲燁心有所感，將白眉所為轉與李二，後者眼神微動，立時明白了雲燁之意。
    立時向鬥姆娘娘道：“娘娘若要留存巫蠱，不知北荒中的人族是何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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