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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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鴉掠過將軍府的簷角,鐵畫銀鉤的"鎮北王府"牌匾上凝著三尺冰棱。林戰握著鎏金暖手爐站在回廊下,看著庭院裏飄落的雪花在石板上積出薄霜,忽然想起三日前飛鷹傳書裏那句"議和已成"。
    "世子,王爺已在議事廳等候。"親衛統領趙虎的聲音帶著北境特有的粗糲,鐵甲摩擦聲驚飛了簷下的冰棱。
    穿過三重垂花門時,林戰注意到回廊立柱上新添的劍痕。那是父親練槍時留下的,槍鋒劃過石柱如同切豆腐般利落。他伸手撫過那道裂痕,突然被掌心傳來的刺痛激得縮手——不知何時,暖手爐的鎏金紋路竟在掌心烙下道道血痕。
    "戰兒。"鎮北王林震山的聲音比北風更冷,玄鐵甲胄在議事廳的燭火下泛著幽光。他麵前的沙盤插滿猩紅小旗,狼山隘口的模型被削去半座山峰。
    林戰正要行禮,忽見父親腰間玉帶暗扣鬆動。那是母親臨終前親手所製的麒麟扣,十八年來從未出過差錯。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那枚九黎血玉,溫潤的觸感突然變得灼熱。
    "三皇子代天巡狩,明日便到雪狼城。"林震山的手指劃過沙盤上蜿蜒的黑水河,"議和使團裏混著七位天機閣高手,禮單上的百年雪參藏著七星海棠。"
    燭火爆出個燈花,林戰看見父親鬢角的白霜在火光中閃爍。他突然想起半月前那場遭遇戰,蠻族狼騎的彎刀明明已經劈到麵門,卻詭異地轉向砍斷旗杆。現在想來,那刀鋒偏轉的角度,分明是...
    "報——!"斥候裹著風雪撞開廳門,"蠻族使節提前入城,正在朱雀大街縱馬傷人!"
    林震山按在沙盤上的手掌青筋暴起,玄鐵護腕竟將檀木桌角捏得粉碎。林戰卻注意到父親左手小指微微抽搐——這是林家槍法的破綻,唯有血脈至親方知。
    當夜慶功宴上,林戰看著薑婉兒捧著鎏金酒壺走來時,突然明白掌心傷痕從何而來。這位與他定親三年的尚書千金,此刻眼中流轉的竟是塞外狼煙般的狠厲。
    "戰哥哥,飲了這盞合巹酒。"薑婉兒的指尖拂過酒盞邊沿,鎏金指甲在燭火下泛著幽藍。林戰嗅到熟悉的龍涎香裏混著七星海棠的甜膩——正是母親當年寒毒發作時的味道。
    酒液入喉的刹那,林戰看見三皇子玄色蟒袍上的金線暗紋突然扭曲成鎖鏈形狀。腰間九黎血玉發出嗡鳴,宴廳四角的青銅燭台竟同時爆出青焰。他踉蹌後退時撞翻案幾,琉璃盞碎裂聲裏,薑婉兒袖中寒芒已抵住他咽喉。
    "為什麽?"林戰咳出黑血,看著眼前這個曾與他策馬踏雪的少女。記憶突然閃回三年前上元夜,薑婉兒放飛的孔明燈上,隱約可見的狼頭圖騰。
    薑婉兒的匕首刺入他肋下三寸,正是林家槍法的命門所在。林戰聽到自己肋骨碎裂的脆響,混雜著三皇子陰冷的笑聲:"鎮北王府的赤焰騎,該換主人了。"
    風雪突然狂暴,將軍府外傳來震天喊殺聲。林戰掙紮著撞開偏門,卻見黑水河畔的火光染紅半邊夜空。父親的白虎吞日鎧在蠻族重騎中左衝右突,槍尖挑起的血浪在月光下凝成冰晶。
    "父王!"林戰嘶吼著撲向戰場,寒毒卻讓雙腿如灌鉛般沉重。他看到蠻族薩滿搖動骨鈴,河麵冰層突然炸裂,父親連人帶馬墜入冰窟的瞬間,手中銀槍仍在空中劃出半輪殘月。
    冰水漫過口鼻時,林戰攥緊九黎血玉。河底突然亮起詭異圖騰,數百具身披前朝鎧甲的屍骸從淤泥中站起,朝著他額心血玉跪拜。母親臨終時的呢喃在耳邊炸響:"戰兒,待你見到冰湖底的...咳...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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