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東方婉兒蓄勢待發的刹那，頭頂瓦片驟然碎裂，青灰色的碎瓷裹挾著塵霧轟然墜落。影一如同暗夜中的黑豹，足尖點地時竟未發出半點聲響，玄色勁裝在穿堂風裏獵獵作響。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根本無需言語，東方婉兒側身旋出半丈，軟劍劃出銀亮弧線，而影一已如鬼魅般欺近黑衣人，手中匕首泛著幽藍的冷光。
    打鬥聲在狹小的書房炸開，趙澤被飛濺的木屑驚得麵如土色。他踉蹌著撞翻案幾，打翻的燭台在地圖上燃起幽藍火焰，卻絲毫顧不上搶救這份要命的罪證。當他跌跌撞撞撲向門口時，寒芒已抵住咽喉——東方婉兒不知何時鬼魅般閃現，劍尖刺破他官袍上的雲紋刺繡，在頸間壓出一道血痕。
    "說，還有哪些同黨！"東方婉兒的聲音冷得能結出冰碴。她望著趙澤顫抖的喉結，想起這些年朝堂上那些假笑的嘴臉，軟劍不自覺又推進半寸。趙澤癱坐在地，尿騷味混著燃燒的焦糊味彌漫開來，他牙齒打顫，連滾帶爬地報出一連串名字，最後竟哭出聲來："饒命...北疆王許諾事成封我做...做..."
    另一邊，影一的匕首已經抵住黑衣人喉間。那人雖被製住，卻仍在狂笑："你們以為抓住幾個走狗就能高枕無憂？北疆鐵騎..."話音未落，影一已經點住他周身大穴，將人如麻袋般扛起。東方婉兒撕下趙澤衣袖捆住他雙手，目光掃過滿地狼藉："速回將軍府，留兩人看守現場，其餘隨我搜查！"
    東方婉兒提著油燈踏入地下室時，黴味混著火藥特有的刺鼻氣息撲麵而來。蛛網在梁柱間垂落，二十幾口漆黑的木箱整齊排列，箱蓋縫隙裏露出暗紅色的引線，如同蟄伏的毒蛇。她蹲下身仔細查看，發現每箱炸藥都連著精巧的機關裝置，隻要拉動總閘便能連環引爆。"傳令下去，讓工部匠人立刻過來拆解！"她起身時撞落一盞油燈，火苗在引線旁竄起，驚得她後背瞬間滲出冷汗。
    子時三刻，烏雲如同被撕開的棉絮。閃電劈亮京城上空的刹那，東方婉兒正站在城西糧倉的製高點。玄甲軍將士們手持火把，在糧倉四周布下三層防線，火把的光連成赤色的星河。她望著最後一箱炸藥被轉移出城，聽著遠處傳來的車馬聲，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真正的戰場，不在沙場上，而在人心。"
    驚雷炸響的瞬間，東方婉兒的軟劍出鞘，劍鋒挑起一粒飛塵。那些藏在陰影裏的陰謀家們或許至死都不明白，從她請旨出征的那一刻起，就已在北疆布下天羅地網。當第二道閃電照亮皇城角樓時，東方婉兒望著漸散的烏雲，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這場精心策劃的顛覆，終究成了她手中反敗為勝的籌碼。
    東方婉兒倚在將軍府的朱漆廊柱旁，指尖摩挲著軟劍上還未幹涸的血跡。夜風送來遠處更夫梆子聲，三長兩短，正是醜時三刻。就在她準備回房稍作休整時，一道黑影從牆頭翻落，暗衛單膝跪地時，甲胄上還沾著未化的夜露："將軍，北疆王並未在城中，似已潛逃。"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砸在心頭。東方婉兒望著天邊殘月，想起白日裏趙澤供出的名單中，那個始終未出現的幕後黑手。北疆王的朱砂痣在記憶裏忽明忽暗，她突然想起書房裏那幅地圖邊緣，隱約有半個雪狼圖騰——那是北疆王貼身玉佩的印記。
    "備馬！"她轉身衝進馬廄，玄甲軍的精銳騎兵們早已枕戈待旦。月光灑在將士們的銀鱗甲上，泛起冷冽的光。東方婉兒翻身上前，手中馬鞭狠狠揮下："沿著官道向北，務必在天亮前追上！"馬蹄聲如悶雷滾過青石板路，驚起城樓上的更鳥，撲棱棱的振翅聲裏，這支黑色的鐵騎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追到一處山穀。晨霧如同輕紗籠罩著嶙峋怪石，腐葉下隱約露出新鮮的馬蹄印。東方婉兒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她深吸一口氣，嗅到風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呈雁行陣，保持警惕！"話音未落，兩側山崖突然響起尖銳的號角聲，無數黑影從岩石後現身，弓弦拉滿的嗡鳴在山穀間回蕩。
    利箭破空而至的瞬間，東方婉兒旋身揮劍，軟劍在空中織出銀色的光網。她瞥見崖壁上閃過一抹猩紅披風，那是北疆王獨有的服飾。"影一，隨我衝陣！其他人結盾陣，守住兩翼！"她大喝一聲，策馬衝進箭雨。戰馬嘶鳴著踏碎晨霧，刀光劍影中，東方婉兒的軟劍接連挑落三名敵兵，濺起的血珠在她蒼白的臉上綻開朵朵紅梅。
    混戰中，影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劍尖直指高處——北疆王正立在一塊突出的巨石上，手持彎弓，嘴角掛著獰笑。東方婉兒與影一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同時發力，軟劍和匕首化作兩道寒芒，踏著敵軍的盾牌飛身而上。北疆王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影一甩出的鎖鏈纏住腳踝，重重摔倒在地。
    東方婉兒的軟劍抵上北疆王咽喉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那人眼底的囂張早已化作恐懼，冷汗混著血汙順著臉頰滑落。"為什麽？"東方婉兒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中回蕩。北疆王突然瘋狂大笑起來："你們中原人永遠不懂，草原上的雄鷹，怎會甘願困在金絲籠裏！"
    "可惜，你這隻鷹折了翅膀。"東方婉兒手腕輕轉，劍鋒劃破北疆王喉間皮膚。遠處傳來朝陽刺破雲層的聲響，第一縷金光落在她染血的甲胄上，將這場持續整夜的廝殺，永遠定格在黎明破曉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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