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人，你讓我怎麽看住她，把她鎖起來？”佐鳴宇氣憤地說。
    他心想，我又何嚐不想留住她，她心有所屬，又能如何？
    “那我就帶著容瑾出征。”華玦說。
    “什麽？！”佐鳴宇瞪著他：“我可提醒你，萬一容瑾有個三長兩短，休想讓吉祥再對你有一絲情意。”
    華玦氣惱地用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後捋：“你把容瑾關起來，不準放走他。”
    他站起身一邊走出議政廳一邊說：“每日讓吉祥給我寫信報平安，你若放走他們倆，影響了我作戰的判斷力，三十萬軍士的安危你看著辦。”
    “你……”佐鳴宇無奈地歎了口氣。
    佐鳴宇找來陳吉祥，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陳吉祥沒說話，抬眸看著他。
    佐鳴宇沉吟一下，開口：“攝政王吩咐，他出征後，要你每日一封信劄報平安。”
    看到陳吉祥沒有任何驚訝或者氣憤地表示，他接著說：“你能不能等他班師回朝的時候再離開。”
    陳吉祥點點頭。
    佐鳴宇很吃驚，沒有以為她會這麽痛快就答應，畢竟偽造一些信函並沒有那麽難。
    “我也很擔心他。”她說著，眼圈微微泛紅。
    佐鳴宇點點頭，摸摸她的頭發：“我答應你，等他回來之前，一定讓你們離開。”
    “謝謝你。”她的眼眸露出被寵愛的乖巧。
    “有機會，我會去找你們。”佐鳴宇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陳吉祥唇角綻放出會心的笑容，佐鳴宇拍拍她的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華玦出征的前夜，陳吉祥以為他又要大戰三百回合，都做好徹夜迎戰的準備了，結果並沒有。
    已經月上三竿了，他還沒有回來，議政廳的燈始終亮著。
    陳吉祥推開門，發現裏麵隻有華玦他一個人。
    “你怎麽還不回去，不是都安排好了嗎？”她走過來，看著桌子上的沙盤地圖，上麵的標識插的密密麻麻。
    華玦眼底通紅，眉宇間的那道豎紋越發明顯，既俊逸又脆弱。
    他拉過陳吉祥，坐在自己腿上，看著她的眼眸：“上一次西征，我差點失去你，我有些害怕。”
    “我不是都答應每天給你寫信嗎？”她用手臂環住他的脖頸：“你放心吧，我在這裏哪都跑不了。”
    “當時你雖然是太子妃，但是我知道，你心裏隻有我，現在雖然天天和我在一起，可是心裏卻有別人。”他幽幽地說。
    陳吉祥看他一副怨婦的樣子，有點心軟：“你要是不欺負容瑾，我就不離開你。”
    “你能別在這個時候提他嗎？！”他一把將她從腿上推下去。
    陳吉祥趔趄了一下：“你這個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她轉身要走，又被他拉住。
    華玦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拉著她的手來到三樓的天台上。
    群星閃耀。
    “你要占星預測戰況嗎？”她問。
    “戰況要是占星能預測，我就不用天天泡在軍營操練了。”他不屑地說。
    陳吉祥撇撇嘴，華玦將她摟得緊了點，指著天上一個星座說：“看那裏。”
    她順華玦指的方向看去。
    “那顆小星雖然不是很耀眼，光輝溫柔倔強，但是卻左右著周圍很多星宿的軌道和運行，看似不起眼，卻左右全盤。”
    “你不會說，那個小星是我的命盤吧？”
    “你覺得呢？”
    陳吉祥瞥了他一眼，故作輕鬆地說：“我隻是個普通女子，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去攪動全局，更無法去牽扯別人的命運。”
    華玦垂眸看著她說：“並非隻有權利才會讓人擁有這個能力。”
    “那是什麽？”
    “命運。命運讓人在劫難逃，欲罷不能，明知不能為而為之。”他說。
    陳吉祥沉默了，她看著華玦。
    夜空下，他的臉龐被星光映照得深邃而迷人，帶一絲憂鬱，仿佛在尋找著某種答案。
    翌日。
    華玦率領三十萬安國軍出征，跨越西部邊境直搗藩王的主力軍隊。
    陳吉祥聽到了號角和鼓聲，她的淚水打濕了枕頭。
    身邊已經空了。
    即使是想過很多次，等他出征就和容瑾逃離，這一刻到來，卻依然讓她心碎。
    或許等他回來，她就不在這裏了。
    自此以後，她將和別的百姓一起仰望他們的陛下，期待給自己帶來一隅的平淡安穩的生活。
    她擦擦眼淚，起身來到桌邊，抽出一頁信紙，給他寫第一封信——
    吾一切安好，望君前線保重，盼君凱旋而歸。
    ……
    一月後，破曉。
    陳吉祥從容瑾的屋子推門出來，步履輕盈地穿過一排醫舍，來到議政廳。
    文武大臣分列兩側，身著朝服，頭戴冠冕，佐鳴宇端坐案前神態莊重，正襟危坐，準備聽取軍情匯報。
    陳吉祥在佐鳴宇身邊坐下。
    這是華玦臨走時對陳吉祥安排的任務，關注文武大臣的心理動向，及時提醒佐鳴宇。
    早朝後，大臣們退出議政廳，佐鳴宇將一封信遞給她。
    她和華玦的通信一直沒斷過，每天快馬傳遞的軍情裏，必有兩人的來信。
    她掂了掂，還挺沉，撕開後，發現裏麵有一個小玉墜子。
    半月前的西藩，天空被染成橙紅色，雲彩如同燃燒的火焰。
    一條幹枯的河床靜靜地延伸向遠方，華玦彎腰撿起一塊白色玉石，覺得很像一隻小貓，他的嘴角挑了挑，眼眸露出柔情。
    陳吉祥撫摸著光滑油潤的玉石小貓心中甜蜜，嘴裏卻說：“看來他真是閑，還有空搞這些。”
    佐鳴宇看了她一眼，搖頭笑了笑：“吉安堂送來的傷員如何？”
    她思索片刻說：“容瑾說華玦那邊比較少，阿吉茲那邊的就比較多。”
    “嗯，但願阿吉茲可以堅持到攝政王的支援。”
    “我們給他增派些物資和人手吧。”
    “華辰和五公主那邊也很吃緊，我再發信問問他們。”
    陳吉祥點點頭。
    佐鳴宇看她手裏一直撫弄著那隻雕刻精美的小貓，覺得那隻小貓神似她自己。
    他不禁輕輕握住她的手，陳吉祥一愣，轉頭看他。
    他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卻又抬眸帶著期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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