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祥蹙蹙眉，握緊阿蕭的手，低聲說：
    “阿蕭，我不騙你，但是有些事我不能說，你想知道的答案，未必是你想要的。”
    阿蕭低下頭，沉吟片刻，又轉頭看著她，眸中盛滿憂傷。
    【那我知道了。】
    陳吉祥有些驚異地看著他，他們好久沒有靠心聲交流了，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他知道什麽了？
    陳吉祥覺得心中痛楚，她攬住阿蕭的肩膀：“你就是你，無論你父母是誰，你都是我的阿蕭。”
    阿蕭的大眼睛忽閃著，淚珠滑落臉頰。
    吳越沉默地看著他們，歎了口氣。
    陳吉祥幫他擦去眼淚，輕輕說：“你父王，他雖然對你有疏忽，可是他也盡了自己的全力，你能原諒他嗎？”
    阿蕭黑黑的眉毛蹙起，他兩隻手緊緊抓在自己的膝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良久，他轉過頭來，認真對她說：“我不會原諒他，但是我答應你，會和他和睦相處。”
    聲音雖然還帶著稚氣，但是沉穩緩慢，早已超越這個年齡的成熟。
    陳吉祥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如何回答。
    “吉祥，你陪我去教場吧，看我騎馬！”他忽然恢複了小孩子的語氣，眼眸中帶著熱切地期待。
    陳吉祥連忙點點頭：“好。”
    教場。
    午後的陽光灑在廣闊的教場上。
    世子華蕭身穿紅色雲錦禦馬服，騎在一匹健壯的白馬上。
    阿蕭緊握韁繩，身體輕輕擺動，眼神堅定專注，灑脫自信。
    陳吉祥興奮得跳腳歡呼，吳越不停在她耳邊提醒：“矜持點，皇後娘娘，後麵好多人看著你。”
    阿蕭轉了幾圈，勒馬，跳下來，氣定神閑地走過來拉住她：“你跟我一起騎！”
    “我可不會。”
    陳吉祥瞪大眼眸，她出行全靠馬上的二等座。
    “我教你！”阿蕭大咧咧地說。
    “阿蕭，不行，萬一摔到吉祥，攝政王能一掌拍死你。”吳越說。
    陳吉祥推了他一把：“去去，勸人也不會勸。”
    “你相信我，來嘛！”阿蕭拽著她的手就往馬那邊走，陳吉祥發現自己的力氣沒有他大。
    吳越追過去，阿蕭直接俯下身，托起陳吉祥的腳，把她推到了馬背上，然後自己翻身上馬，坐到她後麵。
    阿蕭雙臂越過陳吉祥的身側，抓住她兩個手腕，對她說：“吉祥，抓緊韁繩！”
    陳吉祥還沒反應過來，就莫名其妙地被小家夥放到馬上，她驚恐地看著地麵，覺得自己搖搖欲墜，隻得聽阿蕭的指揮抓緊韁繩。
    “背部挺直，腳跟下沉，走！”
    馬開始緩緩地走動，陳吉祥的身體隨著馬的步伐輕輕搖晃，慢慢走了兩圈，她終於開始放鬆，能夠感受馬的步伐和節奏。
    “你用韁繩和身體引導馬，這樣——”阿蕭在她身後，一邊抓著她的手腕指揮，一邊幹練地用腳夾著馬肚子引導馬匹前行。
    馬越跑越快，風在她耳邊呼嘯掃過，陳吉祥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自由和把控，還有對冒險的期待。
    “吉祥！我們來個好玩的！”阿蕭在她身後開心地大喊。
    他引導著她的手腕，高高拉起韁繩，然後攬住她的腰，身體微微後仰，雙腿緊夾馬腹——
    白馬突然騰空而起，前蹄高高揚起，後蹄緊隨其後，兩人一馬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這一刻，時間凝固了，陳吉祥的發絲和衣裙飄飛，她眼眸瞬間睜大，清澈無懼，感到白馬帶著她和阿蕭直衝淩霄。
    動作幹淨利落，美妙絕倫，不遠處的宮女太監和教場的將軍士卒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
    吳越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嚇得濃眉緊蹙，滿頭大汗。
    教場的另外一處，華玦也看到這一幕。
    他有些嫉妒，是的，嫉妒。
    “看到一場好戲？”一個他熟悉的聲音響起。
    華玦蹙眉，回頭一看，是太後。
    她一襲紫色錦袍完美勾勒出身姿，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頭上蒙著一層輕盈麵紗，神秘優雅。
    “他早晚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小玦，你就是心太軟。”她的聲音嬌柔慵懶。
    華玦嘴角牽動一下，沒有說話。
    阿蕭勒住韁繩跳下馬，利索地轉身托住陳吉祥的腳，將她扶下馬，自信地說：“怎麽樣？學會了吧，我就說很簡單！”
    陳吉祥的腿還在微微發抖，不過她很開心，自己真的學會了騎馬，吳越趕緊扶住她，對阿蕭皺鼻子：“調皮！”
    阿蕭對他吐舌頭，他彈他腦門，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吃虧。
    “阿蕭。”低沉的聲音響起。
    三人一回頭，華玦背著手走過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陳吉祥連忙拍拍阿蕭，阿蕭低頭沉吟片刻，抬頭恭敬地喚他：“父王。”
    華玦著月白色繡金錦袍，站在他麵前，高大挺拔，威嚴、不可抗拒。
    他沒有半點喜色，垂眸看了阿蕭一眼，轉頭從陳放兵器的架子上拿起一把木劍，側頭看著他說：“父王陪你練練。”
    陳吉祥看他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
    阿蕭接過吳越手中的木劍，拉開架勢，眼眸中勇猛無畏。
    華玦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揮木劍，示意阿蕭進攻。
    阿蕭的木劍揮舞得越來越有力，華玦從容不迫地擋避，盡管阿蕭全力以赴，在華玦麵前卻總是慢半拍。
    華玦挑起唇角，用了一個假動作，阿蕭的木劍偏離了方向，華玦輕鬆將木劍點在阿蕭的胸口上。
    阿蕭身體失去平衡，腳步一個踉蹌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沙地上，激起了一陣塵土。
    陳吉祥和吳越連忙上前。
    “記住痛，才能記住教訓。”華玦冷冷地說。
    陳吉祥抬頭看著他，眼眸驚懼。
    華玦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甩手將木劍丟出，木劍準確地插入架子。
    太子府。
    阿蕭伏在容瑾懷裏失聲痛哭，陳吉祥和吳越勸也勸不住。
    “你已經很厲害了，我都難以接住攝政王這麽多招。”吳越在旁邊說。
    陳吉祥沒說話，心裏氣的要命，這哪裏是教兒子練劍，這是給兒子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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