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你弄傷了自己？！”陳吉祥震驚地問。
    華玦嘴角一挑搖搖頭：“沒關係，這個辦法我曾經給……”他說到這裏打住了。
    看著陳吉祥疑惑地眼神，他自嘲地笑了笑：
    “幼年，母後懲罰我和華辰三天不準飲水進食，他暈過去了，我就咬破手指……”
    陳吉祥覺得眼眸酸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華玦拍拍她的臉頰：“不念過往。”
    他撕下衣服上的布條纏住手臂，俯身舔舐了陳吉祥唇上的血跡：
    “睡吧，明天我們就可以穿過荒野到達臨安鎮，萬一遇不到吳越，那裏有渡口，四通八達，容易逃生。”
    陳吉祥情緒低落：“我覺得自己好失敗，沒有力氣了，想放棄。”
    華玦一愣，摸著她的臉說：“這可不是你的個性，你一直都不服輸，能夠憑一己之力走出困境。”
    “這次不一樣，兩個國家都背棄我，我做了很多錯事，連累了很多人。”她搖搖頭，無力地說。
    “吉祥。”華玦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任何帝王都有走投無路的時候，何況你我。”
    陳吉祥眼簾低垂，默不作聲。
    華玦眼眸微閃，他抬起手臂，指著群星閃耀的夜空：“你看——”
    “你已經不是一顆粉色小小星辰，你現在是一個星座，周圍聚集了很多星辰，他們都為你而閃耀。
    我雖然是一個失敗的君王，一無所有，但是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
    他凝視著陳吉祥的眼眸：“所以，你不能放棄。”
    “華玦……”
    陳吉祥含著眼淚點點頭。
    翌日黃昏，他們到達了京城帝國的邊陲小鎮——臨安。
    這裏居然也有很多軍士穿梭巡查，華玦和陳吉祥緊張地躲過他們，來到一家農莊。
    院子裏有一個老伯在晾曬稻穀的種子，華玦將陳吉祥推到身後，禮貌地低聲說：
    “老人家，我們夫妻流落至此，能否施舍我們一頓飽飯，我做工償還。”
    老伯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他們，隨即招招手，示意他們進屋。
    華玦拉著陳吉祥，謹慎地跟著老伯走進農舍，屋裏比較寬敞，有桌椅板凳和灶台。
    老伯將一些粗茶淡飯端到桌子上，看著華玦，眼神溫和地問：“看你的身量，是不是逃兵役出來的？”
    華玦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老伯無奈笑了笑：“兵荒馬亂的，到處抓兵丁，夫妻、母子，生離死別。”
    “我們想打聽一件事，”華玦斟酌著說：“這裏之前有西番的軍隊駐紮，他們是否還在？”
    “哦……不久之前確實有西番的軍隊，將領好像姓吳，他在前幾天離開了，聽人說是西番發生了內亂。”
    華玦蹙眉，心想肯定是走岔了，沒有遇到，陳吉祥也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老伯自顧自地說：“現在這裏都是朝廷的軍隊，到處抓壯丁、抓兵丁，皇帝要打仗，還增加了賦稅，日子艱難啊。”
    老伯問：“你莫不是想去投靠他們？”
    陳吉祥遲疑地點點頭：“我哥哥在裏麵當兵。”
    老伯蹙眉思索著說：“我聽說他們好像還會回來，要不然，你們在這裏住一陣子等一等。”
    “我也是聽一個走卒說的，他們人還不錯，都是當年從京城過去的，不像朝廷現在的軍隊，都跟土匪一樣。”老人感慨地說：
    “我們也就在皇後娘娘執政的時候，過了幾年舒服日子。”
    陳吉祥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華玦摸了摸她的頭發。
    吃完飯，老伯帶著陳吉祥和華玦來到後院一處很大的院落，裏麵是一整排的房屋，院子裏堆放著各種農具和麻袋。
    老伯指著最靠邊的一間：“你們就住那一間吧，平時你跟他們下地，讓你娘子給他們做點飯食。”
    華玦連忙說：“我娘子她不會做家務，還是我來吧。”
    老伯疑惑地看了看陳吉祥：“還有不會做家務的女子？”
    陳吉祥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老伯，老伯捋捋胡子饒有興味地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說罷，老伯笑著離開。
    陳吉祥看著華玦，瞪大眼眸：“你還會做家務？”
    華玦看著她：“雕蟲小技。”說罷，攬著她的肩膀往那間小屋走去。
    屋子還算幹淨整潔，除了床榻和桌椅，還有一個櫃子，華玦打量了一下四周，從櫃子裏拿出被褥撣了撣。
    陳吉祥禁不住笑了笑：“攝政王殿下，第一次過這種日子吧？”
    華玦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嗎？”
    “我可不是天生的太子妃，但你是天生的皇長子。”她歎了口氣，坐在床榻上：“不知道別人都怎麽樣了。”
    華玦沉吟片刻：“華蕭得到消息，一定會先派遣離西番近的吳越和薑平回去平亂，自己阻擋華辰的主力軍隊。
    他在陳吉祥身邊坐下：“我們隻消在這裏安心等待，時局一穩，就可以回西番。”
    華玦攬住她的腰，輕聲說：“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洗浴。”
    華玦走出去，來到灶房，看著灶台和風箱，他蹙眉研究了一下，就開始實操。
    過了一會，陳吉祥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晃悠到灶房，一探頭，噗嗤一聲笑了，覺得華玦拉風箱都要能保持貴族儀態。
    華玦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將柴火丟進灶膛。
    不多時，他用木盆打好熱水，放到屋裏，關上門。
    水霧氤氳，他們倆泡在溫水中，擁抱彼此。
    “叫我夫君。”華玦撫摸著她的脊背。
    陳吉祥叫不出口，她臉頰滾燙，將頭埋到他胸前。
    洗浴完，收拾好，華玦一把將她抱到床榻上，剛剛開始纏綿，聽到院子裏有嘈雜的人聲。
    十幾個年輕人扛著農具走進院子，將農具往院子的角落裏一丟，伸腰舒緩，有人說：“阿寬，快去做飯，餓死了。”
    一個高挑挺拔，眉目清俊的青年轉頭看著他：“想得美，輪到誰誰做。”
    他看了看靠邊的那間房子，自言自語：“又來新人了？去打個招呼。”
    他推開門，看到驚豔的一幕，華玦一把拉過被子蓋住陳吉祥，青年愣了片刻，連忙擋住後麵要進來的人，順手將門帶上。
    “你怎麽沒反鎖門！”
    “我以為這個院子隻有我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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