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照射在華玦臉上，淚痕閃著光。
    陳吉祥有些心痛，但是忍住了，抿抿唇：“明知故問。”
    “那我呢？我算什麽？”他呼吸急促地追問。
    “你？你我也就是枕榻之歡，我喜歡你的身子，你別自作多情，我找夫君也會挑個幹淨點的。”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將華玦淩遲，他幾乎站立不穩，語無倫次：“你知道你都說了些什麽……我知道你口不擇言，可這些話太傷我心了！”
    陳吉祥側眸看著他，心裏既難受又痛快，比用鞭子抽他一頓解氣多了。
    此時，阮天澤已經手持長劍走過來，對陳吉祥說：“你閃開一點，沒事，我們點到即止。”
    陳吉祥退後閃到一邊，找了個平整的石頭坐下，手臂搭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撥弄雜草，瞥了華玦一眼，將頭轉向一邊。
    華玦把眼神從陳吉祥身上收回，他呼吸沉重，胸口起伏，繼而，對阮天澤亮出長劍，氣勢咄咄逼人，眼神淩厲如刀。
    他這一次居然主動出擊，劍如出鞘的毒蛇，猛地刺向阮天澤，劍風呼嘯，殺氣十足。
    阮天澤眼眸一深，揮劍迎戰。
    劍影交錯，劍氣縱橫，不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華玦的劍法淩厲迅猛，每一次出劍都帶著破竹之勢，阮天澤卻有所保留，他知道陳吉祥和華玦關係非比尋常，況且華玦對自己也一直不差。
    華玦的劍勢越來越盛，將阮天澤逼得步步後退。
    “刺啦——”阮天澤胸前的衣服被劃開，一抹血痕出現在胸膛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華玦：“攝政王，你過分了。”
    陳吉祥看著憋氣，對阮天澤大聲喊：“阮天澤你是不是男人，你打輸了我就不要你了！”
    阮天澤轉頭瞅了她一眼，又看著華玦：“那我可不客氣了。”
    “本王從來沒讓你客氣。”華玦冷冷地說。
    一瞬間，局勢仿佛發生了微妙的轉變，阮天澤不再像剛才那樣被動，他的劍靈動而富有攻擊性，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華玦冷笑一聲，劍勢更加猛烈。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不知何時，安青和齊舒走到陳吉祥身後。
    齊舒挑挑眉說：“你真不嫌事大，他們倆要是共歸於盡怎麽辦？”
    “我內臣還有十幾個呢，不缺。”陳吉祥滿不在乎地說。
    齊舒垂眸看著陳吉祥：“要不要加我一個？”
    陳吉祥目光沒有離開比武的兩人，慢悠悠對齊舒說：“可以啊，不過每月都要比武，末位淘汰，就像他們這樣，你要不要去試試？”
    齊舒抿抿唇，眼眸一眯：“你就胡扯吧，容瑾那不是還活著？”
    此時，一個軍士騎著快馬跑進馬場，軍士翻身下馬，對華玦大聲喊：“攝政王殿下，軍情急報！”
    兩人不約而同地收手。
    華玦微微喘息，接過軍報，蹙眉展開看。
    阮天澤走到陳吉祥身邊，陳吉祥用衣袖給他擦汗，瞪眼嗔怪：“笨死你了，半天也不分勝負。”
    一抹笑意浮現在阮天澤唇角，他用手指劃過陳吉祥的臉頰。
    華玦瞥見他們的親昵，他沉吟片刻走過來，對陳吉祥低聲說：“高麗對我們宣戰。”
    陳吉祥不動聲色：“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們兵多將廣，還缺我嗎？攝政王殿下，你我就此別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說罷，她挽起阮天澤的手臂往回走，邊走邊說：“晚上吃什麽？昨天那個湯好喝。”
    華玦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倆像夫妻一樣，互相依偎著往屋舍走，談論著晚餐。
    安青默默看了他一眼，轉身跟在陳吉祥身後。
    齊舒走到他麵前，想說點啥安慰一下，想了想又沒啥可說的，隻尷尬地拍拍他的肩膀，跟在他們後麵走了。
    最後留下華玦一個人，他們愈行愈遠。
    “陳吉祥！”他怒喝一聲。
    他們四個人站住腳，隔了片刻，陳吉祥緩緩回頭看著他，眼神冰涼。
    “你不能拋棄我！”華玦執拗地說，他眼眸通紅，薄唇透明得沒有血色，語氣絕望。
    “我欠你的嗎？”陳吉祥冷冷地問。
    華玦眼眸閃爍，是啊，陳吉祥救他的次數已經多不勝數，是自己多次背叛，每次她還不計前嫌，為自己挺身而出。
    他喉結滾動，似乎是沒有底氣了：“是我欠你的……”
    “知道就好，我不用你報答，你也陪了我很多年，我們銀貨兩訖，互不相欠。現在我隻想和天澤過兩人世界，不要打擾我們。”
    陳吉祥輕輕舔了舔嘴唇，她注意到，自己在說“銀貨兩訖”的時候，華玦的眉心顫了顫，她很滿意。
    說罷，心滿意足地轉身拉著阮天澤繼續走。
    “就算你不想要我，你也不要他們了嗎？”華玦突然說。
    陳吉祥有些惱怒，轉身看著他：“你究竟想怎麽樣？！”
    華玦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自從你出走後不久，容瑾就病倒了，已經纏綿病榻一月有餘，吳越再沒有笑過，佐鳴宇勉強進食日漸消瘦，內臣十五個寢閣每夜都亮燈到深夜，等著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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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吉祥睜大眼眸愣愣地看著他，有些呼吸不穩。
    “華蕭不再打手語，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華玦慢慢把握她的情緒：“他們都沒有背叛你，卻被你拋棄了，你如果覺得心不會痛，我這就走。”
    “他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陳吉祥勉強控製內心的波瀾。
    “你覺得可能嗎？”華玦知道，他僅差一步，他壓低聲音說：
    “他們都把命交給你了，你現在讓他們再去尋找自己的生活，無異於將魚剝了鱗再放回大海，鳥雀折斷翅膀再丟到山澗……”
    陳吉祥被他的比喻嚇到了，眼前都是血淋淋的場景，她心砰砰地跳，一時間方寸大亂。
    華玦看著她的眼睛，停了片刻，收起淩厲的語氣，輕聲說：“你帶阮天澤一起回去，我用生命擔保他的安全。”
    阮天澤眼眸一震，看向陳吉祥，斷然說：“我不會回去的。”
    良久，陳吉祥歎了口氣，阮天澤默默垂下頭。
    她愧疚地對阮天澤說：“天澤，等我把戰事搞定，和內閣有個交代，就回來找你。”
    “明早再走行嗎？”阮天澤知道這隻是托詞，他拉住她的手，昨日的溫馨還在唇邊，今晚枕邊就要空了。
    華玦不能讓事情再有不確定因素，他對陳吉祥施壓：“戰事緊急，我們還是現在離開吧。”
    阮天澤側眸看著華玦，眼神極盡哀求，華玦略微讓步：“你陪她去收拾一下東西吧。”
    阮天澤頹然拉著陳吉祥回到屋子，反手關上門，將她推到牆邊，低頭吻她……
    一開始本是一個眷戀不舍、溫柔的告別之吻，到後來阮天澤越來越難以自控，他摟住她的腰身將她抱起來，緊緊壓在牆上。
    他喘息著看著陳吉祥，低聲說：“我們逃走吧，這個屋子有後門。”
    華玦遠遠看著那個屋舍，他瞳孔一縮，那樣的屋舍有後門，他轉頭叫過身邊的軍士。
    剛要吩咐他，卻看到屋舍門開了，陳吉祥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他暗自鬆了口氣。
    阮天澤一個人靠在屋中的牆壁上，他閉上眼，淚水流淌下來。
    吉祥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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