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鳴宇呼吸微蹙，冷玉樣白皙的臉上染上慍色，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奏本，手指蜷起。
    內閣們紛紛走進來，在長桌兩邊落座。
    張檢先連忙對華玦匯報：“軍情密報，高麗似乎有備戰的跡象。”
    一句話，讓在座的武將們都眼眸一亮，大有馬上摩拳擦掌的樣子，隻有金煥俊淺眸透著猶豫，看向華玦。
    陳吉祥也側眸瞟他，眼神意味深長。
    華玦回盯她一眼，轉頭看著內閣，語氣低沉鎮定：“繼續探查，小小高麗，翻不出什麽天來。”
    寒江擔心地說：“之前金玉姬那個術士已經為我們所用，就是不知高麗是否還有別的對吉祥不利的術士。”
    此話一說，大家都噤了聲，最怕的就是這一手。
    青顏眉眼一低：“這個人可靠嗎？會不會和金玉姬再勾結，殺了永絕後患。”
    “他還是有些用處的，萬一那邊再有術士，他還可以應對，人在我們手裏，不會拿自己的命冒險。”寒江轉頭看著青顏說。
    青顏點點頭。
    趙捷接話：“他們應該沒有了，有的話早就啟用了，還用備戰？戰場上他們占不到半點便宜。”
    武將們都頷首稱是。
    楊君清說：“少了阿俊，他們那裏就是烏合之眾，上次阮天澤一劍就斬殺了那個皇子，就是草包一個。”
    大家都瞟金煥俊，他更不敢說話了，直接低下頭，忐忑不安地閃動睫毛，俊俏的下巴緊繃。
    華玦的眼光在他臉上停了停，低聲說：“好了，還有什麽事。”
    會議廳一時間沉默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佐鳴宇抬頭說：
    “高麗企圖拉攏扶桑，扶桑林氏皇朝的長公主林美雪邀請攝政王去密談聯盟。”
    悄無聲息。
    內閣裏了解攝政王和公主貓膩的幾個人都將眼神看向主位，不明就裏的互相用眼神詢問。
    陳吉祥澀笑幾聲，長長歎了口氣，看著佐鳴宇，滿臉無奈：“公主沒有直接說她想讓攝政王去和親？”
    “她知道攝政王尚未娶妻，確實有這個意思。”佐鳴宇冷著臉說。
    華玦臉色煞白，他瞪著佐鳴宇，眼神像刀一樣射過去。
    “你應該先和我……”
    “我本來會議前想跟你鋪墊一下，你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
    佐鳴宇臉色平淡，黑眸正視他。
    華玦壓著氣，手指緊緊攥緊，他眼眸在內閣裏掃了一圈，定在金煥俊身上：“金煥俊去。”
    金煥俊一驚，他抬起頭，狹長的眸子透著詫異疑惑，看到華玦看著自己，才確定剛才的話確實說他。
    “……我不去。”他輕聲說。
    “你放心，我們離扶桑很近，不耽誤你回來用藥。”華玦看著他，輕輕點頭。
    陳吉祥抬眸看他，她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他了，少年瘦了，顯得五官更加精致，透著清冷的俊美。
    眉如遠山，麵若削玉。
    金煥俊也對上女孩烏黑清亮的眸子。
    他抿了抿唇，嗓音婉轉悅耳：“我是內臣，不能和扶桑長公主和親。”
    華玦眼眸生出冷意：“你和吉祥沒有過肌膚之親，不作數。”
    金煥俊眼眸閃爍，楊君清側眸看他。
    他胸口起伏，深深看著陳吉祥，聲音低啞：
    “我和吉祥有過，三次，都是我強迫她的，所以她對我用了家法，我想留在她身邊，等她原諒我。”
    這話一出，不亞於一聲炸雷。
    所有人的眼光都射向他，繼而，變成了一支支火箭，似要將他萬箭穿心。
    “嘭！”華蕭一掌將桌子拍得山響，他竄起來冷喝：“你敢強迫她？！還三次？”
    他轉頭看陳吉祥：“你是啞巴啊，怎麽不告訴我？！”
    陳吉祥臉憋得通紅，她沒想到金煥俊會當眾說出來，個中細節難以言表，怎麽解釋都不妥當，隻得噎聲看著一群暴怒的男人。
    楊君清將手臂擋在金煥俊身上，抬手安撫道：“冷靜點，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阮天澤二話不說，黑著臉站起身，“咣當”踢翻椅子走過來，楊君清站起來用身子擋住他：“你別衝動！”
    吳越推了楊君清一把：“你還護著他，你是不是有病！”
    眼看十幾個男人群憤激昂，華玦一聲斷喝：
    “都住口！”
    他臉色煞白，濃眉豎立，桃花美目幾乎眥裂，眼底怒火洶湧，薄唇沒有半點血色。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姿氣勢壓人。
    他走過長桌，男人們都紛紛讓開路，金煥俊抬頭看著他，琥珀淺眸凝著水光，引頸受戮。
    華玦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將他拖拽著走出勤政殿，丟到一片空地上，少年爬起來跪在地上。
    華玦轉頭對張檢說：“把我的鞭子拿來。”
    少年臉色白得透明，淚水混著冷汗流下臉頰，身子微微發抖。
    他最近日夜整軍過於勞累，又挨了陳吉祥好幾次體罰，身體已經非常不適，他不忍心讓華玦繼續取血，就沒有向容瑾說。
    鞭子遞到手上，華玦像一隻暴怒的獅子，揚起手。
    破空聲響起，少年一下下忍耐承受著，雙手伏地，手指緊緊扣著土地，汗水滴滴砸落在地。
    勤政殿的會議廳裏，隻剩下陳吉祥一個人，她坐在座位上，聽著外麵的鞭聲，心口一跳一跳的。
    她站起身，又坐下，自己去攔，無異於火上澆油。
    “來人！”
    門外的軍士跑進來：“陛下！”
    “快馬去明心堂把容大人帶來。”
    “遵命！”
    不多時，容瑾來了，軍士已經在路上大體告訴他原委，他分開眾人，看到少年已經伏在地上奄奄一息，努力維持著不暈過去。
    他一步上前拉住華玦的手臂：“不能再打了，他會沒命的。”
    華玦呼吸微促，冷冷看著背脊上血肉模糊的少年。
    容瑾見此機會，一把奪下鞭子丟給張檢，上前扶住他。
    金煥俊手臂一軟倒在容瑾懷裏，他嘴唇已經咬爛了，臉頰白得像紙，他撐著最後一口氣，聲若遊絲：
    “我自己緩緩就行，不用父王再取血，幫我問問吉祥，能不能原諒我，別讓我……”
    他沒說完就昏過去了。
    容瑾蹙眉，立刻讓軍士用幹淨的布覆在他背上，將他送到明心堂。
    他看向華玦，華玦鼻息出了口濁氣：“我一會去。”
    男人轉身回到勤政殿，看到陳吉祥還坐在那裏，臉色鬱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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