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暑熱，陳吉祥給文武百官放了七日的假期。
    如今和扶桑名義上結盟，高麗也暫時沒有動作，順便緩和一下一直緊張的朝堂局勢。
    日暮，楊君清悄悄騎馬接了陳吉祥，路上告訴她，何寬在府上擺了宴席，要通宵達旦一醉方休。
    “都有誰，怎麽還偷偷摸摸的，連安青都不讓帶。”陳吉祥轉頭看他。
    “當然是我們幾個要好的，我、阿俊、阿蕭、何寬，吳大將軍。”少年攬著女孩的腰，笑著說：“今晚你也要喝酒。”
    “把我灌醉，你們想弑君上位？”
    “弑君上位倒是不用，你要是醉了，可以玩點別的……”
    開始不正經了，陳吉祥撇撇嘴：“別妄想啊，過分的話，攝政王收拾你，我可管不了。”
    “所以不能叫他知道，”楊君清舌尖頂腮：“還有佐大人他們這些，都不在我們邀請範圍。”
    陳吉祥一拉馬韁繩：“我怎麽覺得像鴻門宴呢？我不去了。”
    “別別別。”
    少年連忙扯回韁繩：“別鬧，就是喝酒聊天，我們能把你怎麽樣，都是你的內臣，家宴而已。”
    他俯身貼在女孩耳畔呢喃：“看興致。”
    陳吉祥氣惱地用手肘搗他肋骨：“我真對不起你哥哥，把你教成這麽個德行，我不去，你們幾個胡鬧去吧！”
    “由不得你！”
    楊君清輕笑兩聲，摟緊她的腰，雙腿一夾馬腹，馬匹四蹄騰空跑起來。
    何寬的府邸，燈火通明。
    他們將長桌擺在院子裏，四麵讓仆役擺上燈籠，大部分是涼菜已經上桌，軍士搬來幾個大酒桶，水果和小點心都是陳吉祥喜歡的。
    一輪圓月掛在樹梢，酒斟上。
    “給吉祥倒酒，說好了今晚她也喝。”何寬放下最後一盤菜，將一個大碗“咣”放在陳吉祥麵前。
    女孩蹙眉看著海碗：“喝了這碗酒，我就直接去睡覺了。”
    何寬挑挑眉：“那我們也去睡覺。”
    女孩回頭瞥了他一眼，抿抿唇，把在坐的挨個掃了一眼，眼神落在吳越臉上：“你多大了，還跟他們一幫臭小子混在一起，不好好管他們，就帶著他們一起使壞。”
    吳越麵色如常，抬著下頜，垂眸看她：“你快拉倒吧，我們加起來沒有容瑾玩得花，沒把你的最愛請來指點就不錯了。”
    陳吉祥白了他一眼：“容瑾可沒胡鬧，不準你說他壞話。”
    “說到你的心肝了。”吳越哼了一聲，對何寬說：“給我倒酒。”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熱烈起來，少年們開始談笑風生。
    “我本來是個種田的，居然和你們一幫貴人坐在一起稱兄道弟，也算是都上了吉祥的賊船。”
    何寬舉起酒碗：“這碗我幹了！”
    “我可不是什麽貴人，我也是匹夫一個。”楊君清連忙擺手：“我還是沾了我哥的光，要不然吉祥才不要我。”
    “何寬，我有件事一直想問，”吳越夾起一塊筍幹放在看口中，唇角勾起一個弧度：“軍營裏那一晚上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五個人哄堂大笑，何寬一口酒噴了出來，他瞪著吳越：“你怎麽知道的？！”
    吳越將眼神瞥到低頭不語的陳吉祥身上，何寬臉龐染紅，對她吼：“說好了不告訴別人，你怎麽說話不算數！”
    陳吉祥連忙舉手求饒，低聲說：“我的錯我的錯，都是吳越太八卦了，誰的事他都問，不止你。”
    何寬急了，忽地站起身：“我也要知道他們的事，否則今晚你們誰也跑不了！”
    “好好，”吳越連忙安撫：“你想知道誰的事，我告訴你。”
    “他！”
    金煥俊躺槍，他抬起頭，一雙狹長眸子無辜驚恐：“關我什麽事。”
    吳越看著金煥俊，站起身攬住何寬的脖頸，跟他悄悄說了句什麽，兩人都憋著笑坐下，若無其事地吃菜。
    華蕭不幹了，他和楊君清互相對視：“我們也要知道，你們倆說的什麽？不說我灌你。”
    何寬忍俊不禁，欠身給金煥俊倒酒：“多喝點，小心流鼻血。”
    金煥俊白皙的臉頰爆紅，羞得無地自容，他怨恨地看向陳吉祥，陳吉祥轉身要跑，被楊君清站起身攔腰攬了回來。
    “吳越！你這個喇叭！我再也不跟你說話了！！”陳吉祥用腳去踢吳越。
    華蕭衝她喊：“你告訴我們點吳越的事，這事就算扯平了！”
    陳吉祥想了想，吳越緊張地垂下眼眸，大家都將目光投過來。
    “他是最早知道我秘密的，我當時第一念頭就是宰了他，我給他下了藥，綁起來，蒙上眼睛，打算用繩子勒死他。”
    大家聽得瞠目結舌，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急著問：“然後呢？”
    “然後……”陳吉祥噗嗤一笑：“我看他好看，就親了他一口，沒舍得殺，他就成了我第一個追隨者。”
    大家笑起來，金煥俊彎起眼眸，輕聲說：“這個故事好甜蜜。”
    吳越跟著大家一起笑，眼眸有些濕潤，他將酒碗端起來，看向女孩：“此生不悔。”
    隨即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女孩咬唇輕笑。
    大家沒放過華蕭，於是陳吉祥繪聲繪色給大家講他小時候屎尿屁的事。
    金煥俊從屋裏拿出奚琴。
    “有備而來啊，你還會彈琴？深藏不露！”陳吉祥看著他說。
    金煥俊彎唇一笑：“給你們唱幾首我家鄉的曲子。”
    燈火將琥珀色的眸子映照得像靈動的琉璃，修長冷白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
    細草微風望秋月，漂泊何所任多情。
    片雲天看西江夜，清風獨憐水中影。
    ……
    少年的嗓音甜美清潤，歌聲在夜空中流轉飄蕩。
    後半夜，圓月緩緩西斜。
    吳越站起身：“我明日還要去軍營，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吧，也不要太晚。”
    女孩抬手對他揮了揮：“回去小心點，別把馬騎到溝裏去。”
    “閉嘴吧，天天不盼我點好。”
    吳越往外走，華蕭送他。
    到了門口，侍衛牽馬過來，他翻身上馬盯著華蕭，輕嗤一笑：“你們悠著點，別惹惱了她。她若不願意就算了，那丫頭臉皮沒你厚。”
    “走你的吧。”
    華蕭抬腳往他馬屁股上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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