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明僵愣在那裏，水杏一樣的眸子惶恐看著女孩，嘴微微張啟，像失了神一樣。
    女孩雙腿交疊，微微偏頭，手臂往後撐著，悠悠然坐在桌子上看著他，眉梢一挑：“隻看得懂夫子的話，聽不懂朕的話？”
    “陛下，您若實在容不下臣，就殺了臣吧。”
    他喃喃說。
    陳吉祥冷哼：“少來士可殺不可辱那一套，你背信棄義也算不得士，想讓家人平安，就趕緊照做。”
    周月明覺得他選了一條比死還艱難的路，後悔晚矣。
    他眼一閉心一橫，顫巍巍解開腰帶，脫掉長袍，也不必等陳吉祥再吩咐，直接將貼身長褲也褪下。
    “唱吧。”
    女孩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青年，他烏發垂在勻稱修長的身體上，眉眼秀麗，活色生香。
    青年僵持良久，咬破了嘴唇，才緩緩唱出。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幽閨自憐……”
    唱了一夜，不準他喝水，直到破曉，青年嗓子徹底啞得發不出聲，身子也跪得僵了，女孩才從床上起身去沐浴。
    “趕緊更衣去上朝，別讓朝臣以為你恃寵而驕，召幸一晚就告假。”
    周月明伏在地上，默默叩首。
    兩人一同乘著轎輦去上朝，車子一晃動，陳吉祥眼皮直打架，不多時，就歪在青年肩膀上睡著了。
    青年連忙掀開窗戶幕簾，指指女孩，用口型對安青說：“安將軍，陛下睡了。”
    安青瞅了他一眼，對車夫說：“將馬匹慢一點，從甬道繞一圈再入宮。”
    轎輦慢慢地行駛，女孩在周月明肩膀上睡得香甜，青年側目看著她，心中麻麻地痛。
    因為自己給別人代筆的一篇文章被陛下發現，陛下就千方百計找到自己，破格提拔做了禮部侍郎。
    全家老小才得以搬出奴仆窄小的居所，才能吃上飽飯，穿上體麵的衣服。
    幾日前，舊朝高官們要彈劾攝政王打壓女皇，讓他來寫奏本，他不從，官員們就言語威脅，威逼利誘。
    結果最後彈劾失敗，就直接推到他頭上，說是他帶頭發起的。
    說到底還是自己懦弱，背叛了陛下的知遇之恩。
    當時陛下問他願不願意做內臣，他還以為自己終於如願以償，沒想到……
    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滴到玄色官服上。
    或許這個侍郎也做到頭了，等女皇泄憤夠了，就會將他趕走，繼續去做優伶，如女皇所說，給權貴洗腳捶腿賣身。
    該得的。
    一聲歎息從青年優美的唇中呼出。
    女孩身子動了一下，睜開眼，迷迷糊糊說：“還沒到嗎？”
    青年連忙用口型說：“快了。”
    陳吉祥側目瞥他，眼神冰冷：“今晚朕還去你那裏，我們再玩點新鮮有趣的遊戲。”
    青年低下頭，長睫扇動，瑟縮著點點頭。
    朝堂上。
    陳吉祥故意讓周月明來稟報，他張了幾次口，仍然沒有發出聲音，玉麵漲得通紅，陳吉祥眼眸一眯。
    “周月明，你如此不敬，是對朕不滿嗎？”
    青年伏地跪求，頭觸地，帶著響聲。
    “侍寢還會啞聲，你也算是第一個。”
    女皇此話一出，朝堂哄堂大笑，隻有青年一人緊緊抿唇，伏在地上默默流淚。
    華玦側目看著他，知道吉祥折騰他，用他出氣，想必也是因為自己的事心裏不痛快，自己吐血，她不舍得下手。
    男人喉結輕滾，抬眸快速掃了一眼女孩，連忙低下頭。
    有軍士從紅毯走來，跪拜稟報：“陛下，扶桑使節帶著禮品求見。”
    佐鳴宇側頭看著軍士：“本相不是已經拒絕了嗎？”
    “是朕讓他們來的。”
    女孩在禦座上說，隨即對佐鳴宇點點頭，廣袖輕拂：“讓他們上來。”
    百官互相對了對眼神，皆看向朝堂大門。
    門口逆光走來幾個人。
    前麵的矮胖，一身紅色扶桑朝服，身後跟著兩個長相英俊的黑衣青年，再後麵是三個侍衛，每人手中捧著一個不小的精致紅漆木盒。
    使節走到禦座下，跪拜行禮，起身後滿麵堆笑地說：
    “陛下，之前兩國有諸多誤會，我國國主讓臣獻上禮物，請陛下笑納，希望可以冰釋前嫌，繼續友好往來。”
    陳吉祥唇角揚起，欠身看著他們，語調含笑：“什麽禮物，朕看看。”
    使節連忙點頭，侍衛打開木盒，皆是罕見稀有的珠寶，璀璨奪目。
    “不錯，何寬，收了。”
    何寬本來站在文臣一列看熱鬧，聽到女皇點他，連忙嗯了一聲，招呼宮人將三盒珠寶接過來。
    使節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陛下，這兩位是我朝貴族公子，文武雙全，雙十年歲，想服侍陛下，請您笑納。”
    兩名黑衣青年拱手行禮，站起身，倒是濃眉黑眸英俊逼人。
    內臣們翻白眼的，撇嘴的，清嗓子的，一陣嘈雜。
    “珠寶、美人，你們國主還挺懂事的。”陳吉祥往禦座後一靠，嗓音戲謔：“光外麵好看有用嗎？不會是繡花枕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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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節眼眸一圓，連忙解釋：“陛下，他們都是將門之後，孔武有力，這方麵您不必擔心。”
    開始有年輕武將禁不住笑出聲，文臣也使勁壓著笑意讓臉上嚴肅。
    女孩一本正經地說：“口說無憑。”
    “這……”
    使節也有點為難，總不能讓他們立刻去後宮試試吧。
    “這樣吧，”陳吉祥將手臂放在禦桌上，身子前傾，饒有興味地說：“讓他們把衣服脫了，看看是不是比我們京城的男人更威風。”
    此話一出，朝堂哄堂大笑，連一直落寞不語的周月明都微微挑起唇角輕哼。
    兩名黑衣青年麵紅耳赤，手足無措地站在朝堂上，使節額頭出了汗，不停用帕子擦拭。
    等大家笑夠了，朝堂漸漸靜下來，陳吉祥臉一沉，看著他們說：
    “林宗嚴陷害舊帝在前，陷害攝政王在後，還膽敢對朕下手，朕今天留你一命。
    回去告訴他，大可以和高麗聯手，看金玉姬是否信得過這個屢次背信棄義、不宣而戰、出爾反爾、弑君奪權的野路子國主。”
    女孩轉頭對身後一個禦林侍衛勾勾手指，侍衛一愣，連忙走過來，低頭附耳，聽女孩悄悄說了幾句。
    他眉眼一壓，看向使節，使節嚇得渾身一激靈。
    侍衛走到使節麵前，掃腿將他按倒在地上，使節鬼哭狼嚎大聲呼救：“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侍衛扒下他的褲子，拔出腰中短刀，在他屁股上劃了一個“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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