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口幹舌燥說完，連喝了幾杯茶解渴，末了發現和尚還沒發表意見，著急地推了推他：“你說句話啊！”
    “貧僧在思考，別急。”
    他說是在思考，卻在大快朵頤。
    麒麟隻好耐著性子。
    “你都不問這一趟去黑海有什麽收獲嗎？”和尚邊吃邊道。
    “你要是有收獲，早就拿出來顯擺了。”麒麟揶揄道：“還需要我問？”
    和尚笑容不置可否。
    等他酒足飯飽，再優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麒麟又迫不及待問：“你吃完了，能發表高見了嗎？”
    和尚端起梅花釀來喝，抿了一口才悠閑道：“請君入甕，等那個安德洛自己再上門來。”
    “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麒麟笑著拍了拍和尚的肩膀，“這兩日我也派人去暗訪蕭逸塵流放的地方，不過還沒有回音。”
    和尚：“都兩日了還沒有回音，指不定已經被發現了。”
    麒麟點頭：“或許是安德洛的人截胡了。”
    他不著痕跡掃了裴司和曹辭修一眼，幾乎是從喉嚨裏壓出細微的聲音說：“你覺得裴司他們怎麽樣？”
    “這得相處過才知道了。”和尚又喝了一口酒釀，“小心點總歸是好的，特別是麒麟施主你。”
    “你什麽意思？”
    “讓你小心而已。”
    “少來。”麒麟哼了一聲起來，回去自己的主位坐了。
    節宴開完，慕鳶芷他們一家四口飯後消食去了，今日是大年初一，大家暫時把煩人的事放在一邊，先好好過完年。
    新帝問候的書信和紅包一起到了，兩個小孩子收了紅包歡天喜地，天子給的紅包自然是大大一封，有銀錢有吃的，說是紅包不如說是禮盒，孩子們自然高興，吃著京師的特產，有種也在京師過節的感覺。
    “爹爹，娘親，晚上是不是要到山下去逛街？！”顧羽潼興奮地問。
    慕鳶芷掛了一下兒女的小鼻子：“是，爹爹和娘親都沒有忘記。”
    “好耶！那是不是要到山下去吃飯？！”慕羽墨仰著小腦袋問。
    顧容瑾好笑地問：“怎麽，我們小墨剛才是吃不飽嗎？怎麽還沒消食完就又惦記著吃的了？”
    “剛才歸剛才，等一下歸等一下嘛！”
    “小孩子活力滿滿是好事。”顧容瑾點頭，“待會爹爹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好！”
    顧容瑾琢磨著待會得拐個人來看孩子，好方便他們一家人吃完飯之後他就能和媳婦二人世界。
    至於這個是誰，毫無疑問是麒麟！
    那小子從前礙事，現在該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麒麟自然樂得跟慕鳶芷還有孩子們一起吃飯了，答應得非常爽快，他並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委以重任。
    在場的和尚也被顧容瑾邀請了，多一個人，他就多一份把握。
    月雲本來是想邀請麒麟一起到山下逛夜市的，自從她拜入師門以來都是這樣過的，雖然旁邊還有喬楚，可也是他們師門一起過新年啊！
    今年倒好了，師尊好像都不怎麽理會他們了！
    “師姐。”
    月雲沒有回頭去看喬楚，而是悶聲開口：“喬楚，有沒有一個藥吃了可以和你們一樣，長得像個正常人。”
    “師姐忘了師尊說過什麽了？他說你就是正常人。”喬楚道。
    這句話又讓月雲心中激蕩。
    是的，就是因為這句話，她才對玦塵穀對師尊死心塌地。
    她是矮人族，這天下總共可能都不到一百人的矮人族，已經幾乎滅族絕種的族類了，他們歸隱山林，不與外人通，但她不甘心一輩子就窩在深山老林裏，她想出去闖蕩，她想見識這個世界。
    可她這樣的異類注定會遭受各種奇怪的目光，害怕排擠嘲諷甚至驅逐，她嚐盡了世間冷暖，本來心灰意認命回去的，直到她遇上了師尊。
    師尊不僅告訴她她不是異類，還願意教她功夫，教她絕學，說玦塵穀就是她的家！
    “師姐，你對師尊的喜歡並不是男女之情，你別混淆了。”喬楚道。
    “我……！”月雲整個人幾乎彈了起來，反應很大地回頭看著喬楚。
    她不知道該反駁還是該怎麽樣。
    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師尊。
    “你懂什麽！”月雲憋了半天隻憋出這麽一句話，整張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氣惱還是什麽。
    喬楚：“你隻是對師尊有占有欲，我剛進師門的時候，你不也不太喜歡我？你隻是害怕有人分走師尊對你的關注而已，放心吧，在師尊心裏第一位永遠是師伯。”
    “你！”月雲氣得跺腳，“你是來刺激我的吧？！”
    “我隻是幫你認清現實，我們兩個還有玦塵穀上上下下在師尊心裏的位置是一樣的，你無需患得患失。”喬楚道。
    月雲沉著臉瞪著喬楚，一言不發，最後轉身走掉。
    “師姐，不去逛夜市了嗎？”喬楚對著月雲的背影喊。
    月雲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喬楚，抿著嘴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頭，然後又道：“叫上幾個相熟的外門師弟妹一起吧。”
    “好。”
    他們下了山，月雲下意識就想去找麒麟，但她又不知道在哪裏，眺望著華燈初上的夜色，眼裏盡是迷茫。
    “沒準逛著逛著就見到師尊了呢。”喬楚說。
    其他師弟妹紛紛點頭，月雲隻好道：“算了，難得和你們一起下山，今天就玩得盡興些！”
    其實麒麟他們就在一條街之隔的地方看花燈，琳琅滿目的花燈頗有南方的風格，江山水鄉的溫柔，和中原地區的花燈風格不一樣。
    慕鳶芷攥著顧容瑾給她買的鯉魚花燈，開開心心逛著新年的夜市，她第一次在這裏過年，感覺很新鮮，到處都是她沒見過的新奇玩意，這裏的過年習俗和北方也有很大的不同，大大豐富了她的眼界。
    顧容瑾慢悠悠走在她旁邊，老婆孩子在身邊，沒什麽比這更幸福的了，年年歲歲當如此。
    麒麟很識趣地走在後麵，他早就過了對這裏的夜市感到新奇的年紀了，從小到大幾乎年年都這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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