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爬進房間，在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顧廷煜猛地從夢中驚醒，額頭上冒著細密的冷汗，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他本能地往身邊摸去，手掌接觸到的是空蕩蕩的床單，還帶著微微的涼意。
    那一瞬間，夢中的恐懼瞬間襲來，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那種從夢境中被拉回現實的撕裂感讓他一時間分不清虛實。
    突然，隔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承澤乖，媽媽給你換個幹淨的尿布，然後我們去洗臉刷牙，好不好？"
    蘇麥琪的聲音輕柔溫和，帶著初為人母特有的耐心和慈愛。
    小承澤咿咿呀呀地回應著，偶爾發出幾聲清脆的笑聲，顯然心情很好。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顧廷煜的心髒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到枕頭上，手臂無力地搭在額頭上。
    剛才那種恐慌的感覺還在心中回蕩，讓他感到陣陣後怕。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累，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鬆，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
    頭也懵懵的，太陽穴隱隱作痛，那種鈍痛感讓他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的記憶開始慢慢回籠。
    他記得蘇麥琪突然變得沉默，記得她僵硬的身體，留給自己的背。
    他能感覺到她的緊繃，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掙紮，卻無法分擔她的痛苦。
    隻能無力地躺著。
    直到深夜，大概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他才感覺蘇麥琪終於平靜下來。
    她的呼吸變得平穩而深沉，身體的緊繃也慢慢鬆懈下來。
    那時，他才敢閉上眼睛，讓自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可是即使睡著了，他也沒有得到真正的休息。
    幾乎一整夜都在做夢，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境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海中反複播放。
    此刻睡醒後，他整個人還是非常疲憊，就像是整夜沒有合眼一樣。
    他隱隱約約還記得睡醒前做過的那個夢。
    夢境是如此清晰，清晰到現在想起來還讓他心有餘悸。
    夢中的場景是雲上別墅的客廳，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本該是溫馨的畫麵。
    可是蘇麥琪卻拖著一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
    那個行李箱看起來沉重無比，她拖著很費力，但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堅定。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長發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清冷而疏離。
    小承澤坐在地毯上玩積木，看到媽媽拖著行李箱，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張開雙臂向蘇麥琪走去，嘴裏哭著喊："媽媽，媽媽！"
    那聲音帶著孩子特有的純真和依戀，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可是蘇麥琪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一言不發地推開門要走。
    她的動作堅決而冷漠，沒有一絲猶豫。
    小承澤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小手拚命地去抓媽媽的衣角，哭聲越來越大。
    "媽媽，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蘇麥琪依然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顧廷煜在夢中想要阻止她，想要衝過去抱住她。
    他著急忙慌地追出門去，聲音顫抖地喊："琪琪，你去哪裏？"
    蘇麥琪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沒有一絲溫度。
    "我們合約到期了，我要走，你自己保重。"
    她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臉上的表情也是冰冷的，就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告別。
    那種冷漠比任何憤怒都要讓人絕望。
    她轉身繼續向前走，腳步堅定，越走越快。
    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麵上發出單調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告別打著節拍。
    顧廷煜想要追上去，想要解釋什麽，想要挽留她。
    可是他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轉角處。
    小承澤還在哭，那聲音撕心裂肺，讓人心碎。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被自己的心跳聲驚醒了。
    現在回想起那個夢，顧廷煜還能感受到當時的恐懼和絕望。
    那種失去的感覺是如此真實，仿佛真的發生過一樣。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蘇麥琪正在給小承澤穿衣服。
    "來，寶貝，先穿這件小背心，天氣有點涼，不要著涼了。"
    "承澤真乖，自己會伸胳膊了，越來越棒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充滿了對孩子的寵愛。
    聽著這些日常的對話，顧廷煜僵硬冰冷的身體才一點點活過來。
    這是現實，不是夢境。
    蘇麥琪還在這裏，還在耐心地照顧著小承澤。
    她沒有離開，至少現在沒有。
    顧廷煜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頭痛。
    他發現自己在蘇麥琪麵前，總是容易說錯話，做錯事。
    越是在意，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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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昨晚，他本來想要營造一種溫馨的氛圍，想要和她分享對未來的憧憬。
    可是一句話說出口，卻產生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顧廷煜不知道怎麽彌補昨晚的過錯。他隱隱能夠知道蘇麥琪可能是想起了當初失憶後生了小承澤的事情。
    生完孩子，她有很長一陣子，也是冷漠疏離的。
    後來是小承澤一起遇到困難，他們不得不共同麵對，才緩和了一點。
    慢慢走到今天的樣子。
    可過去一旦被碰觸，反應還是很大。
    顧廷煜不知道該怎麽辦。
    也許，他們還能好好談一談。可又不知道能從何說起。
    顧廷煜看了下時間，大概才七點多的樣子，還早。
    按照以往的習慣，蘇麥琪會先給小承澤洗漱穿衣，然後帶他下樓吃早餐。
    張媽通常會準備好豐盛的早餐，等著他們一家三口一起享用。
    那些平常的日子裏，這樣的早晨總是充滿了溫馨和快樂。
    小承澤會在餐桌旁咿咿呀呀地"講話"，蘇麥琪會笑著回應他，偶爾還會和顧廷煜交換一個會心的眼神。
    那些簡單的幸福，現在想起來是如此珍貴。
    他多麽希望今天的早晨也能像往常一樣，希望蘇麥琪能夠重新對他露出那個明媚的笑容。
    外麵的聲音漸漸遠去，應該是蘇麥琪抱著小承澤下樓了。
    顧廷煜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要表現得正常一些，要讓她覺得一切都沒有改變。
    顧廷煜努力甩了甩頭，試圖放掉夢中的一切。
    夢境終究隻是夢境，不能代表現實。
    隻要他足夠努力，隻要他足夠小心，就不會讓夢中的情景變成現實。
    他起身走向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冰涼的水讓他的神智更加清醒，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還算正常，除了眼底的一絲疲憊。
    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發，又簡單地漱了漱口。
    然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臉上掛起一個溫和的笑容，笑著走出去：
    "早呀，小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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