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徹底翻了臉，甚至餘地都沒留。
    這讓曲仍全感到一絲不安。
    他以為他這樣逼迫威脅母親，母親可以看在過往母子情分幾十年的份兒上，挽留他向著他。
    可沒曾想，母親已經打定主意向著蔣翁那邊了。
    曲仍全的內心還在隆隆作響。
    蔣翁是母親第一個孩子的事實，讓他但凡想起，就覺得腦仁疼。
    回過神，曲仍全暗自咬牙，臉上卻緩緩露出微笑，“母親，我們剛剛是被情緒控製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也是我一時衝動說錯話，惹母親生氣了。可咱們到底是母子，哪能鬧成那樣，豈不是讓人笑話。”
    “母親消消氣。”
    這意思就是剛剛的話都是氣話，可不許往心裏去。
    迂回之術。
    說完就後悔的迂回之術，有何用？
    罷了，曲仍全作勢要給曲老太捏肩，扮演一個孝順兒子的模樣。
    然而，曲老太用眼神製止住了他的動作。
    曲仍全的臉色頓時很難看。
    這時，宋媽想起了什麽，趕緊開口打破僵局：“老夫人，今兒婦女節，您最喜歡的節日！我差點給忘了，我讓廚房給您做點您愛吃的？”
    曲老太點點頭，“去吧。”
    遇到多大事都得按時吃飯，好好吃飯的態度，曲仍全這輩子是學不來。
    “叮咚——”
    門鈴響起。
    曲大爺夫婦，與曲三爺都來了。
    他們知道母親喜歡過婦女節，故而早早地準備了禮物。
    “母親，婦女節快樂。”
    “母親，節日快樂。”
    兩位兒媳恭恭敬敬的模樣。
    曲老太按了按太陽穴。
    她十分後悔。
    討人嫌的生一個就行了，她怎麽還生了兩個？
    “你們自便吧。”曲老太可沒心情跟他們阿諛奉承。
    婆婆不願意跟他們聊天，但他們得主動啊。
    曲三爺趕緊湊過去，“母親，我給您切個水果吧。”
    曲老太眯起眼睛，“你到底要幹什麽？要錢？”
    “宋媽，給他拿張卡，趕緊走。”
    曲三爺被當眾驅趕，麵子有點下不來，“媽，你這是幹什麽啊？原本好好的一家人，你這樣折騰鬧騰，搞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宋媽腳步一頓。
    心道，完了。
    這群孩子也是，明明知道老夫人的脾氣，一個個說話還這麽不經過大腦！
    果不其然。
    曲老太靠著沙發，冷冰冰的盯著曲三爺：“大過節的日子，你別逼我把你假牙打掉，影響你吃飯。”
    半口牙都是烤瓷牙的曲三爺：“……”
    曲大爺則是一聲都不敢吭。
    二弟三弟是母親親生的都是這待遇，他一個繼子這些年隻盡力當個透明人，從不參與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情。
    三個曲家男人坐成一排，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曲老太回了臥室，宋媽跟進來，關上房門。
    她想了想，到底是沒忍住勸說：“老夫人，您何必動氣呢。身體要緊，您哪能跟孩子們生的過來氣啊，身體才是自己的。”
    曲老太坐進搖椅，閉上眼睛小憩著，“這你就錯了，我那個妯娌常年憋氣生悶氣，結果肝都快被氣裂了，不到六十就歸西了。”
    “所以，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時卵巢囊腫。罵一句心情舒暢，打一頓延年益壽。”
    宋媽：“……好好，那我也學著。”
    幾個小時後，晚餐準備好。
    曲老太過去先坐下，這時曲仍全的妻子也來了，不過精神狀態不大好，看樣子剛哭過。
    畢竟兒子現在下落不明，她哪能不著急。
    三個兒子兒媳坐在兩側，曲老太坐在主位。
    曲仍全的妻子肖慧道：“母親，節日快樂。”
    “嗯，都吃飯吧。”
    餐桌上無比安靜。
    曲仍全心事重重，他抬起頭，忽然一笑，“大哥，老三。”
    那兄弟倆看過來。
    曲仍全道：“母親沒跟你們說呢吧，母親找到她之前的那個兒子了，就是蔣翁，也就是把湯湯帶走的那個老頭。”
    話落，曲大爺與曲三爺麵色驟變。
    母親前幾天送給昂利一批價值不菲的原材料這事兒，他們是知道的。
    本以為是母親的策略……
    卻不想，那蔣老頭居然是母親的第一個兒子？！
    如此的話……
    那母親的財產，豈不是又要多一個人分了？
    這是兩個人第一時間想到的。
    曲老太抬眸，漠然的盯著曲仍全。
    嘴欠的東西。
    曲仍全笑著，“母親，這事兒大哥跟老三也有知情權，畢竟他們都是您的兒子。”
    “是嗎？”
    曲老太放下筷子，“但按理來說，你們才是曲家人，我可不是。既然你這麽做，那這樣吧，我離開曲家，反正你們父親也死了，我是自由身。曲家就此給你了。”
    “媽！”曲仍全瞳孔微震。
    母親怎麽可以離開曲家！
    她走，那肯定會帶著所有的財產走。
    這絕對不行！
    曲老太笑了，“你幹脆承認你就是想要我的財產好了。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母親很是反感。”
    這麽一對比，她還是喜歡她親自帶過幾年的蔣翁。
    直白，利落。
    而這兩個孩子卻都是保姆帶的。
    曲家三個兒子全都閉上了嘴，曲仍全又哪裏敢親口承認。
    “對於我財產的事情，今天我就說一下。你們記住了，這是我第一次提，也是我唯一一次提。我說完以後，誰再在我麵前惦記我的錢，我就變現砸死你們，給你們扔你們爹墳坑旁邊陪葬。”
    “我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聽清了嗎？”
    曲三爺當即小雞啄米的點點頭，“聽清了，母親。”
    曲大爺也道：“好。”
    唯獨曲仍全沒有接話。
    片刻後，曲老太緩緩開口：“曲家海市的莊園，以後就是老大的。”
    曲大爺有些意外。
    “那是你父親的，留給你也正常。”曲老太道。
    “謝謝母親。”
    光是那一套莊園就價值不少了。
    曲大爺沒那麽貪。
    “除此之外，你們父親什麽也沒留下。至於我的財產，錢和物，我會給你們分別拿出一部分。但隻是一部分，明白嗎？剩下的我要花。你們也別惦記。”
    曲仍全當即問：“你要給蔣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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