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太點點頭：“對。”
    唐延眯著眼睛，又問：“而我親大伯抓我的原因，是因為我父親把我親大伯的兒子，也就是我的親堂哥，差點砍成八瓣兒？”
    曲老太再次頷首：“是。”
    “但我父親覺得您偏心，不願意您聯係我親大伯，所以跟您發生了爭執，還出言威脅你。你教訓不肖子孫，所以以遺棄罪的罪名，把我父親起訴了？”
    “嗯。”
    唐延終於明白了。
    他沉默了下來。
    二樓，蔣家父子一直在那聽著呢。
    曲老太也沒有急著開口說什麽。
    湯湯長大了，他需要自己獨立思考，並作出相應的選擇。
    好半天，唐延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果，不過送到嘴邊又停下。
    他湊近曲老太耳邊，“這沒毒吧，奶奶？”
    曲老太失笑，“沒毒，吃吧。”
    唐延啃了半個蘋果下肚，這才慢條斯理道：“首先，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大伯，畢竟是我父親傷人在先。您作為母親，教訓不孝子也是理所應當。我沒有什麽意見的，奶奶。”
    曲仍全的確在意唐延這個兒子。
    可是那僅僅是在唐延學有所成之前。
    進入仕途之後，曲仍全把兒子秘密送往國外，唐延的初中時便在國外了。
    這些年來，除了母親肖慧關心他，其餘就隻有奶奶。
    奶奶年紀大了，卻也每個月都會乘坐飛機去國外看他。
    在國外，從小到大他身邊僅有一個司機，兩個保鏢，兩位保姆，以及一個負責他所有生活安排的梁叔。
    父親他沒見過幾次，哪怕打電話也不過寥寥數語。
    直至他學業上有所成就以後，父親聯係他的就多了。
    還頻頻跟他明裏暗裏的講，母親終歸是女人，沒什麽用，以後還是需要他這位父親幫助他的。
    離間他與母親的關係，唐延聽得出來，但他從不會往心裏去。
    所以每次被父親的話惹到厭煩的時候，他就會去放肆瀟灑，紙醉金迷。
    曲老太這時問道：“我聽說你欺負過一個同樣留學的女生？”
    唐延觸及到奶奶的目光，心尖一抖，他猛的舉起手：“奶奶，我對天發誓，我冤枉！”
    樓上，嚴次略微挑眉。
    他冤枉？
    真的冤枉？
    隻聽樓下客廳的唐延道：“說起來，孫子也有些慚愧。”
    “你說就是，什麽事奶奶沒見過？”曲老太道。
    唐延說：“那天我父親跟我說了一堆話，我挺不開心的，所以忙完學術論文以後，我就去找了個酒吧。您也知道的，外國人都比較開放。我當天晚上就遇到了一個國內的女留學生。”
    “她一個勁兒要我聯係方式，還大膽示愛！不僅如此，她還說她生活不如意，學費都湊不夠，這才跑來夜店當服務生的。我也是一時糊塗，就跟她……”
    “結果等第二天她就不見了。”
    唐延說：“我聯係過她的，她把我拉黑了。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就跟我說她懷孕了，問我要錢。一開口就是五千萬，我就是現去偷，也偷不到這麽多吧？她這是明擺著要坑我啊！”
    “你沒有做虧心事就好。你知道的，奶奶不怕事實難堪，就怕有人跟我說謊。”曲老太笑吟吟的。
    唐延保證：“奶奶，您要是不信，您神通廣大，把那女孩子找到，我可以跟她當麵對質的！我的清白都被她誣陷了，我還沒處哭呢！”
    “不過，您怎麽知道這事兒的啊？”
    曲老太垂眸，“你以為這件事是怎麽平息的？”
    唐延皺眉：“不是我父親幫我解決的嗎？”
    曲老太冷笑：“你父親？你父親怕是連你生日都記不得了，還有空管你在國外那些事？我隻是不想讓你們父子關係越來越遠，才讓人說是你父親幫的你。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也沒多喜歡他。”
    “我喜歡他什麽？喜歡他隻喜歡我有用？喜歡他隻喜歡能給他臉上爭光的兒子？”唐延搖搖頭：“沒什麽用。”
    曲老太並沒有開口去安慰孫子，反倒是說：“你能夠認得清現實，並且接受現實，這一點我很欣慰。”
    “都是奶奶教育的好啊！”唐延摟住曲老太的肩膀，祖孫倆的關係看起來十分親近。
    “奶奶教育的不好，如果好，你父親跟你三叔，也不至於這樣。”曲老太的眼底到底是多了幾分落寞。
    “他們……”唐延皺眉：“你少管他們，您做的已經夠多了。您活的健健康康，才是尤其重要的事。”
    曲老太問：“你真的不怪你親大伯？”
    唐延搖搖頭：“我十分感謝我親大伯沒把我砍成八瓣兒。”
    按照奶奶說的，他父親可是派人砍了他那位堂哥十幾刀！
    換做是他，他哪裏承受得住？
    曲老太點點頭：“幸虧。”
    唐延頭皮突然一麻。
    他聽懂了奶奶這句話的意思。
    幸虧他不怪那位親大伯，如果他跟父親態度一樣，他怕是也跑不掉。
    “不是哄您，奶奶。我真的不怪。”
    曲老太眯眼，笑了笑：“你是怕我吧？”
    “我是怕您啊，但並不妨礙我也是真的那樣想啊。您說過的，凡事講究一個公平。我跟我堂哥都很無辜啊。”唐延笑嘻嘻道。
    “行。我讓你大伯的人給你準備了客房，你去休息休息，一會吃飯了。”
    “好的！謝謝奶奶！”
    被送到客房的唐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從小照顧他的梁叔也跟在他身邊，他們兩個是一起被抓走的。
    “梁叔，我沒有哪句話說錯吧？”唐延小心翼翼問。
    梁叔輕笑：“沒有，您說的很好。”
    唐延拍拍胸口，“哎。我算是知道了，跟著奶奶混才有出路。做人做事都得坦蕩，大膽，有魄力。學我爸，那是走不長遠的。”
    “你就不怕二爺過後記恨你？”梁叔問。
    唐延努努嘴，“有我奶奶呢，我怕什麽？奶奶對我那麽好，哪怕是我爸，也不能不尊重他。何況，既然我奶奶選擇了我那位親大伯，那也一定有原因。我奶奶看人，從沒出過錯，我相信她！”
    “梁叔，你快！快幫我準備點禮物，一會兒給我親大伯和堂哥。”
    梁叔怔了下。
    唐延嘟囔：“趕緊抱大腿才是！不然小命兒怕是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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