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邊。”
    周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是不是金晟揚和金夫人？”
    許知恩真正的母親。
    “是他們。”周聿的目光在金晟揚身上一掃而過。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很多，讓他險些沒認出來。
    金晟揚耳邊的頭發，竟然還有了些許的白發。
    至於金夫人更是蒼老了不少。
    他們的穿戴變得極為普通，放在人群中都可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母子二人坐在其中一張桌旁，吃著價格親民的食物。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可他們誰也沒有打算過去打聲招呼。
    直到金家母子二人吃完燒烤，準備離開時，看到了他們一家四口。
    再見麵，恍如隔世一般。
    金晟揚反應了好半天，“周聿，許知恩？”
    金夫人更是直直的看著許知恩，於是又將目光挪到嘟嘟與霖霖的身上。
    那種血緣上的親近，讓她瞬間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
    金夫人笑問：“你們還好嗎？你公婆也挺好的吧？”
    許知恩與周聿陸續站起來，“都挺好的。”
    “好就行好就行。那我們……我們先走了。”金夫人略有幾分尷尬的點點頭。
    於是，母子倆離開了燒烤店。
    從他們這裏能夠看見外麵的地麵停車場，金家母子上了車。
    一輛二十多萬左右的代步車。
    想到從前，金晟揚開的是豪車，與周聿查不到哪裏去。
    如今，他們似乎過的一點也不好。
    許知恩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坐下後說：“你看到了吧。”
    “什麽？”
    “普通人想要翻身，一輩子可能也就那麽一次機遇，又或者完全沒有機遇。”
    金家算是徹底翻不了身了，從此以後隻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但她完全沒有想要去拉一把的想法。
    過往種種，她沒有深究已經是網開一麵，幫助是不可能的。
    車上。
    金晟揚沉默的開著車。
    這一年多以來，他已經慢慢接受並且適應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帶著母親搬到了附近的一家中檔小區，也沒有司機與傭人，家裏唯有一位做飯阿姨。
    金夫人偶爾還會跟著阿姨去早市買一些便宜新鮮的蔬菜。
    他們的生活平靜沒有硝煙，也早已遠離市中心。
    回到家中，金晟揚看著這簡簡單單的三室一廳，一眼都能看到頭的布局，他不由得想起當初的別墅。
    他如今在一家中型企業做顧問，薪水不多，但夠他們母子生活。
    過去的那些事，他們母子之間再也沒提起過。
    父親再有幾年也能出來了。
    金夫人坐下來，打開電視機，“怎麽，又想起曾經富貴的生活了？”
    “沒有。”金晟揚輕笑，拿起水果刀削蘋果，“就是看見周聿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好像老了不少。”
    明明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周聿兒女雙全，婚姻美滿，事業蒸蒸日上，看起來年輕帥氣又成功。
    可他，卻已經有了白發，朝九晚五，拿著一月不過一萬的薪水，過著無比普通的生活。
    他們去那家燒烤店，都屬於一周的放縱日，畢竟那家餐廳人均也要兩百塊錢，放在他如今這樣的收入能力，不算便宜了。
    但周聿他們一家四口去，卻是去體驗生活的。
    然而，金夫人並沒有露出多少惆悵的神情，“人生就是起起伏伏，沒有什麽比安穩更重要了。雖然沒了那些光鮮亮麗，可起碼每天都能睡得踏實了。”
    金先生坐牢以後，他們是舉步維艱，變買了所有能賣的東西。
    他們現在的存款有個大幾百萬，不過也要留著，等著金先生出獄，他們生活使用，以及以後金晟揚娶妻生子。
    “你還不打算交女朋友結婚嗎？”
    金晟揚搖頭失笑，“我這樣的，還能娶誰啊。好好工作，等爸出來就是了。”
    步入了普通人的生活後，他才發現一個人靠自己真的很辛苦。
    金夫人這時忽然笑了下，“知恩真的是人生贏家了。”
    她不嫉妒，隻有幸運以及祝福。
    起碼她的女兒，過得很好。
    她也有外孫外孫女，雖然見不到也沒有相認，但她自己心裏知道就好。
    “如果當年……”金晟揚呢喃。
    他想到了華叢韻。
    如果當年他沒有因為華叢韻而去那樣得罪周聿，今時今日會不會不是這樣？
    從前的那些兄弟，都不聯係他了。
    哪怕他有時候邀請他們吃飯，他們也會以海市離得太遠，委婉拒絕。
    隻有秦森鍾柏他們，來看過他一次。
    金夫人沒接這個話茬，“樓下是在裝修嗎？”
    “嗯。”
    “這都幾點了，還裝修。”
    “這邊的物業管的沒那麽嚴謹，估計七點怎麽也停工了。”金晟揚說。
    樓下。
    “媽，給我吧。”
    傅岑親自安裝那些櫃子，用錘子敲敲打打的拚湊。
    曲仍全死後，傅岑被放了出來，她立刻跑回家找傅母，然後躲到這不繁華的區域買了這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老家也回不去了，回去怕是要被鄰裏街坊戳脊梁骨，說三道四。
    傅母老了，坐在那髒兮兮的椅子上，整個人再也沒了從前的那股子精氣神。
    女兒消失這麽久，她差點沒熬住，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如今她隻想跟女兒安安穩穩的過。
    三個月後。
    簡單的裝修結束，雖然甲醛的味道還沒完全放幹淨，但她們也隻能搬進來。
    住賓館太浪費錢，吃喝都得在外麵。
    搬進來後，傅岑親自做了一頓飯。
    她被那群精神病母子折磨了那麽久，現在的性格穩的不得了，也不再肖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了，踏踏實實的在樓下一家連鎖超市做理貨員，賺著一個月三千塊的工資。
    “媽，喝飲料吧。”傅岑給她倒了一杯。
    桌上左側，還擺放著一雙碗筷。
    那是留給傅崢的。
    外麵正在下著暴雨，嘩啦啦的雨聲，聽的人內心有些浮動。
    電視機開著，恰好播放到一條關於成億集團新繡品出售的消息。
    傅母眼眶泛紅，“你說當初，我怎麽就那樣對許知恩呢？”
    如果她好好對許知恩，她的兒子是不是也能飛黃騰達？
    就不至於英年早逝了。
    傅岑看著電視，“許知恩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這輩子什麽都不愁。人各有命，媽，別看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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