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間逐夢苦難休,病榻村音意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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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病房的門像個年邁的老人,被輕輕推開,發出細微的 “嘎吱” 聲,那聲音,仿佛是門在小聲嘀咕:“真不想打擾你們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我這不是身不由己嘛!” 一個身影裹挾著走廊的絲絲涼意,像一陣風般匆匆走進來。康輝費力地轉動眼珠,定睛一瞧,竟是許久未見的兒時好友阿強。
阿強這體格,壯得像老家院子裏那紋絲不動的石碾子,仿佛能把生活裏的一切困難都碾得粉碎。他皮膚黝黑發亮,那是太陽公公常年在田間地頭給他 “蓋章” 留下的痕跡,透著莊稼人特有的質樸與憨厚。此刻,他滿臉的擔憂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眼眶泛紅,那模樣,就像是剛被一大把辣椒麵直懟眼睛,哽咽著說道:“輝子,你咋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啦?你知道我聽說你病倒,心裏急成啥樣了嗎?就跟有隻八爪魚在我心上亂撓,我整個人都快坐不住了!” 說著,他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那眼神裏的心疼,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康輝治病。
康輝無力地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像剛出鍋的饅頭,嘴唇幹裂起皮,一道道血口子觸目驚心,就像幹裂的土地在嗷嗷待哺。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隨時會熄滅的蠟燭,回應道:“阿強,我沒事兒,就是累了,睡一覺就活蹦亂跳啦。” 他的手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抬起,卻又像被灌了鉛,無力地落下,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拚命撲騰翅膀,卻怎麽也飛不起來。
阿強一屁股坐到床邊,床板 “吱呀” 一聲,仿佛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重壓。他緊緊握住康輝的手,那雙手粗糙有力,掌心滿是老繭,硬得像砂紙,每一道紋路裏都藏著田間勞作的艱辛與汗水,仿佛在訴說著他在地裏摸爬滾打的歲月。他言辭懇切,眼神中滿是期盼:“輝子,咱別在城裏硬撐了,跟我回去吧!村裏現在可熱鬧了,辦起了好些個廠子,還有電商啥的,農產品直接上網賣,價格好得能把人驚掉下巴!咱們一起幹,肯定能過上好日子,不比在這城裏遭罪強?”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在空中比劃著,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在村裏一起奮鬥的美好未來,那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像在描繪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
康輝聽著阿強的話,心中一動,思緒瞬間飄回了茅山渦村。他仿佛看到了那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田野,麥浪在微風中歡快地翻滾,金黃金黃的,恰似一片金色的海洋,風裏還帶著新麥的清香,那香味兒能把人的鼻子都勾得直癢癢;村口那棵老槐樹,枝葉繁茂得像一把撐開的巨傘,夏日裏,小夥伴們在樹下乘涼、下棋、講故事,承載著兒時無數的歡聲笑語,那老槐樹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默默地守護著大家的快樂時光;村裏那些親切的麵龐,東家送碗熱乎飯,西家幫著修個屋頂,鄰裏間互幫互助,濃濃的人情味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的寒冷,暖到心坎裏,讓人心裏頭就像揣了個小火爐。可他又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在城裏吃的苦、受的累,為了找份工作,在烈日下奔波,鞋底都磨穿了幾雙,感覺自己的腳都快被磨成了鐵打的;為了節省開支,住在這狹小昏暗的出租屋裏,吃著泡麵度日,那泡麵的味道現在想起來都讓人反胃;還有那尚未實現的寫作夢想,像遠山上的縹緲雲霧,看得見卻抓不著,一時間猶豫不決。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布,緩緩籠罩了城市。星星在夜空中閃爍,像是困極了在眨眼,又像是在偷偷打量著人間的故事。康輝才拖著跟散了架似的身子,一步一步挪回他那小得轉不開身的出租屋。這屋子藏在城市邊緣一棟老舊得像風燭殘年老人的出租樓裏,樓道裏燈光昏暗,時明時滅,像鬼火閃爍,牆壁上貼滿了小廣告,層層疊疊,像一塊塊斑駁的補丁,仿佛在訴說著這棟樓的滄桑歲月。他費了好大勁,才把那扇掉了漆、歪歪斜斜的房門打開,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撲麵而來,混雜著泡麵殘留的氣息,熏得人直皺眉頭,感覺鼻子都要被這味道給 “打暈” 了。四麵牆冷冰冰的,跟冬天沒燒火的灶膛似的,康輝心裏頭那個滋味兒啊,比喝了黃連水還苦,孤獨如影隨形,挫敗感像野草瘋長,咋除也除不盡,直往心窩子裏鑽。孤單得跟丟了魂似的,挫敗感一股腦兒往上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哎,最讓人心裏頭不是滋味兒的,還是那些個曾經伸手就能摸到的夢。小時候啊,在茅山渦村的夏夜,他常常躺在院子裏的涼席上,望著滿天繁星,腦海中構思著一個個奇妙的故事,滿心憧憬著未來,想著能用自個兒的筆杆子,把這世上的好和壞,都一股腦兒地寫下來,盼著有朝一日能成個讓人豎大拇指的作家。可誰承想,這世道變快了,網絡上的文字鋪天蓋地,像那地裏瘋長的野草,多得不值錢,他投出去的稿件大多石沉大海,偶爾收到幾句退稿信,也是冷冰冰的。他的夢,就像扔在牆角的舊書,一層灰一層灰的,連個問的人都沒有,感覺那些夢想都快被灰塵給 “埋葬”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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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城裏靜悄悄的,偶爾傳來遠處火車的汽笛聲,悠長而孤寂。他就會顫巍巍地拿出那本泛黃的本子,本子的邊角都卷了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坐到那張搖搖晃晃的破桌子前,桌上堆滿了雜亂的稿紙,台燈發出昏黃黯淡的光,窗外偶爾傳來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像野獸的嘶吼。他緊握著筆,手心裏全是汗,可剛一碰上紙,那心裏頭的話就像被風卷走了一樣,啥也留不下,就剩下一張張白生生的紙,腦瓜子裏頭空蕩蕩的,啥也蹦不出來。隻能自個兒對著那紙,歎上一口氣,那聲音啊,比夜裏的風還涼,感覺這口氣都能把台燈的光給吹滅了。
“哎,說實在的,” 康輝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自言自語道,“我心裏頭直犯嘀咕,這地界兒,怕是跟我八字不合。” 他站起身,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那燈火輝煌卻又陌生疏離的城市夜景,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可這繁華與他似乎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每當夜深人靜,那念頭就跟臘月裏的冰碴子似的,紮心得緊,讓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自個兒選的這條路,咋越走心裏越沒底兒呢?我的價子,在這花花世界裏頭,咋就瞅不見個影兒呢?”
這城裏啊,繁華得像畫兒似的,可人情味兒淡得能擰出水來。白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與人擦肩而過,眼神冷漠,像戴著麵具,各自匆忙奔赴目的地,沒人在意他人的喜怒哀樂。他就像是那河裏漂著的沒舵的船,風咋吹咋走,心裏頭那個慌啊,就像是丟了魂兒,不知道啥時候能靠上自家的岸,感覺自己在這城市裏就像個迷路的孩子。
說起來,他也納悶兒,自個兒的價值,咋就在這花花世界裏頭找不著了呢?以前在地裏,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兒,春天播種,秋天收獲,糧食滿倉,心裏頭踏實。現在倒好,忙忙碌碌的,每天擠著沙丁魚罐頭似的地鐵,去麵試那些看起來高大上實則沒譜的工作,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知道圖個啥,跟丟了魂兒似的。
唉,啥時候能找回那份踏實勁兒,他心裏頭也就暖和了。
康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那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屋裏格外刺耳,就像一隻調皮的小鳥在耳邊嘰嘰喳喳。他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方懸著,還是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請問是康輝先生嗎?我是星耀傳媒的編輯,偶然間看到了你發表在網上的一些文章,很有潛力,我們想和你談談合作的事兒,你明天有空過來一趟嗎?” 康輝一聽,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聲音都有些顫抖,帶著不敢置信的驚喜:“真的嗎?我有空,我一定去!” 掛了電話,康輝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敲鼓似的,眼中閃爍著久違的光芒,難道自己苦苦追尋的機會終於來了?然而,他心中又不禁犯起嘀咕,這會不會又是一場空歡喜?畢竟之前經曆了太多的失望。他在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與習慣性的擔憂之間徘徊,雙手不停地搓著衣角,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第二天一大早,康輝早早地起了床,他翻箱倒櫃找出那件唯一還算整潔的襯衫,穿上後在鏡子前打量自己,襯衫有些寬鬆,襯得他更加消瘦,就像掛在衣架子上的一件衣服。他仔細地整理了衣領,又用手壓了壓翹起的衣角,看著鏡子裏略顯憔悴但眼中有光的自己,深吸一口氣。出門前,他又檢查了一遍手機、錢包和那本裝滿自己心血的泛黃本子,仿佛這是他奔赴戰場的武器,少了哪一樣都不行。
來到星耀傳媒所在的寫字樓前,康輝仰頭望去,大樓高聳入雲,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光,讓他有些眩暈,感覺這大樓就像一個巨人在俯瞰著自己。他邁著略顯緊張的步伐走進大堂,大堂寬敞明亮,裝修豪華,來來往往的人衣著光鮮,行色匆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一隻醜小鴨闖進了天鵝群。在前台登記後,他被領到了一間會議室,會議室裏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周圍是一圈真皮座椅,牆上掛著一些名人字畫,彰顯著公司的格調,康輝感覺自己就像走進了一個藝術殿堂,有些不知所措。
康輝忐忑不安地坐下,不一會兒,門開了,進來一位穿著得體西裝的男士,他就是昨晚打電話的編輯,身後還跟著兩位同樣穿著職業裝的同事。編輯麵帶微笑,熱情地伸出手:“康輝先生吧,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張編輯。” 康輝趕緊起身,慌亂地握住對方的手,手心裏全是汗:“您好,您好,我也很高興……” 編輯示意他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說:“是這樣,我們看了你寫的幾篇文章,題材新穎,視角獨特,很有市場潛力,我們想和你簽長期合作協議,把你的作品包裝推廣,不過呢,前期可能需要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做一些修改,並且配合一些宣傳活動,你看你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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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輝心理 “咯噔” 一下,一方麵是為終於有人認可自己的作品而激動,另一方麵又擔心失去創作的自由,被商業化裹挾。他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那…… 具體要怎麽修改呢?宣傳活動又是什麽樣的形式呢?” 編輯耐心地解釋了一番,康輝聽後,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他想到自己這些年堅持的寫作風格,又想到如今迫切需要改變現狀的困境,內心十分糾結。他到底該不該抓住這個機會?如果接手,他能在這條商業化的道路上走多遠?會不會迷失自我?要是拒絕,他又能否繼續在這艱難的寫作之路上獨自前行,等待下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出現的機會?一切都懸而未決,仿若濃重的迷霧,籠罩在他前行的道路上,等待著命運的風來將其吹散。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一位助理模樣的人匆匆走進來,在張編輯耳邊低語了幾句。張編輯的臉色微微一變,看向康輝,有些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康輝先生,公司這邊突然有個緊急會議需要我去參加,咱們的談話可能要暫時中斷一下。您看您方便在這裏稍等一會兒嗎?或者我們再約個時間?” 康輝心中一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更加慌亂,他連忙說:“我可以等,我可以等的。” 張編輯和同事們匆匆離開,留下康輝一個人在會議室裏。康輝望著空蕩蕩的會議室,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他不知道這短暫的中斷意味著什麽,是機會的流失,還是另有轉機?他的命運之輪似乎又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弄,開始了新的未知轉動。突然,會議室的窗戶外麵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是一聲重物掉落的巨響,康輝嚇得差點跳起來,他好奇地站起身,想要去窗邊查看,卻發現窗戶被鎖上了,他隻能透過玻璃模糊地看到外麵有幾個人影在瘋狂晃動。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緩緩晃動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外麵試圖打開,卻又突然停住。康輝的心跳急劇加速,他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呢?這個神秘的星耀傳媒,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那通神秘的電話,真的是他命運的轉折點嗎?還是說,這隻是另一場更大的危機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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