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城魂夢斷,倦客意難安。 未竟歸鄉夢,遺情寄故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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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隻剩下霓虹閃爍,像是夜空中孤獨閃爍的星辰,散發著清冷而迷離的光,這些霓虹燈就像一群愛炫耀的小妖精,自顧自地閃著,卻溫暖不了康輝的心。康輝獨自走在街頭,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那影子在地麵上晃晃悠悠,跟個迷了路的旅人一樣,透著說不出的彷徨與孤寂,仿佛在尋找著丟失的靈魂。寒風吹過,他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舊夾克,可寒意還是直往骨子裏鑽,感覺這風就像一群調皮的小冰碴子,專門往骨頭縫裏鑽。心裏頭那個滋味兒啊,比吃了黃連還苦幾分,苦澀在舌尖蔓延,一直滲到心底,就像嘴裏含了一口苦膽汁。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門,卷簾門緊閉,偶爾有幾家還亮著燈,透出微弱的光,卻無法驅散康輝心中的陰霾。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濘之中,艱難無比,感覺鞋底都快被泥巴粘掉了。走著走著,他的眼前浮現出家裏的老屋,在記憶中,每到傍晚時分,煙囪裏總會嫋嫋升起炊煙,那輕柔的煙縷,慢悠悠地升騰在村子上空,仿佛是家的溫柔召喚,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拉扯著他。他仿佛看到爹娘站在門口,眼神中滿是盼歸的殷切,那目光像是有溫度的絲線,遠遠地牽扯著他的心。還有那片養育了他的黃土地,麥浪在風中翻滾,小夥伴們在田間嬉笑奔跑,一切都那麽鮮活,可如今想起來,心裏頭就跟刀割似的疼,疼得他腳步都有些踉蹌,感覺心都要被這疼痛給撕裂了。
“這城啊,大是大了,可咋就容不下我這顆想安家的心呢?” 他常這麽自言自語,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夜裏的夢,又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消散的一縷青煙。那微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就如同他在這城市裏的處境,渺小而無人問津,仿佛是一粒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塵埃。
康輝,他就像是一顆被移栽到陌生土壤裏的種子,努力地想紮下根,卻總也找不到那份屬於自己的土壤和陽光。剛進城時,他懷揣著對未來的熾熱憧憬,像個無畏的勇士,可現實的風雨一次次將他打得遍體鱗傷。找工作時,麵對麵試官挑剔的目光和冷漠的拒絕,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賣不出去的次品,被隨意丟棄在角落。那些鄙夷的眼神,至今仍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頭,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肉疼。
“康輝,今晚一起出去走走吧?” 門外傳來鄰居劉曦熱情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死寂。劉曦是個開朗樂觀的小夥子,在城裏的一家快遞公司上班,每天風裏來雨裏去,卻總是樂嗬嗬的,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與期待,與康輝此刻的心境形成了鮮明對比。康輝的身體微微一顫,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到了,隨即是更深的沉默。他緩緩轉過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 渴望被理解,卻又害怕被看穿。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最終,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應:“不了,我累了。” 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估計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留下一片死寂。康輝重新將視線投向那張合照,照片就擺在那張破舊的木桌上,相框的邊角有些磨損,顯得有些滄桑,就像一位滿臉皺紋的老人。照片中的他,站在村子的老槐樹下,笑得那麽燦爛,眼睛裏閃爍著光芒,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能一笑而過。那時候的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但現實是,那些笑容早已成為遙遠的記憶,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自我懷疑與否定。他開始逃避,逃避每一個可能讓他麵對自己現狀的機會,害怕別人的目光會像鋒利的刀,將他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割得千瘡百孔,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受傷的蝸牛,躲在殼裏不敢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康輝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小,小到隻剩下這個狹小的房間和那張陪伴他度過無數夜晚的舊木桌。房間的牆壁有些泛黃,牆角還掛著幾張蜘蛛網,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荒蕪,那些蜘蛛網就像一個個小陷阱,等著捕捉過往的回憶。他開始習慣在夜深人靜時,借著昏黃的燈光,用文字記錄下自己的心情。那盞台燈的燈罩有些破損,光線昏黃黯淡,他坐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木凳上,手中的筆在本子上沙沙作響。那些文字裏充滿了對過去的懷念、對現狀的無奈以及對未來的絕望。但每當他試圖將這些文字分享給任何人時,手指總會停在發送鍵上,最終又默默刪除。他害怕,害怕那些文字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柄,或是引來不必要的同情與憐憫,感覺自己的文字就像一個個脆弱的小秘密,見不得光。
一次偶然的機會,康輝在街角的一家舊書店裏發現了一本名為《孤獨星球》的書籍。那是一家有些昏暗的小店,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舊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紙張特有的氣息,那味道就像時光的塵埃。封麵上那片浩瀚的星空深深吸引了他,深藍色的夜空裏,繁星閃爍,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孤獨與自由。他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每一個字都像是為他量身定製,講述著那些同樣在孤獨中掙紮卻又不放棄尋找光明的人們的故事。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某種共鳴,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可這份共鳴很快又被更深的絕望所淹沒 —— 因為他知道,自己或許永遠也無法像書中人物那樣,勇敢地走出陰霾,迎接新的生活,感覺自己就像被關在黑暗盒子裏的小蟲子,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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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輝的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他變得消瘦,臉頰凹陷下去,顴骨高高凸起,眼神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隻剩下無盡的空洞與絕望,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抽幹了靈魂的稻草人。他的衣服越發顯得寬鬆,走起路來都有些晃晃悠悠,像是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感覺他隨時都會被風吹到九霄雲外。他開始頻繁地失眠,每當夜深人靜時,那些曾經的美好與現在的殘酷便如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他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腦海裏像放電影一樣,閃過兒時的歡樂、進城後的挫折,還有爹娘那期盼的麵容,淚水無聲地滑落。他嚐試著用酒精和藥物來麻痹自己,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裏,堆滿了空酒瓶和藥盒,可那些短暫的逃避之後,留下的隻有更加深重的空虛與自責,感覺自己就像在黑暗的旋渦裏越陷越深。
終於有一天,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試圖照亮這個世界時,康輝卻選擇了永遠地閉上眼睛。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他蒼白的臉上,像是為他鋪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卻也透著說不出的淒涼。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那些歡笑與淚水交織的瞬間,如今都化作了無盡的遺憾與不甘。他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留戀。
在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那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告別。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對過去的一種釋懷,也是對未來的一種告別。
就在康輝的氣息漸漸消散時,突然,房門被人急促地敲響,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康輝,開門啊!我是阿強,我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 阿強的聲音裏透著焦急與興奮,可房間裏卻沒有任何回應。阿強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用力撞開了房門,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驚呆了。康輝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體已經冰冷,阿強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大聲呼喊著:“康輝,你醒醒啊!你怎麽能就這樣放棄了呢?你知道嗎,村裏成立了文化合作社,大家都盼著你回去,一起把咱們村的故事寫出來,讓更多人知道啊!”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康輝再也聽不到這些了。
阿強默默地站在床邊,望著康輝的遺體,心中滿是悔恨與自責。他想不通,曾經那個充滿活力、懷揣夢想的康輝,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他撿起地上那本翻開的《孤獨星球》,書頁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康輝未竟的夢想。
村子裏,得知康輝去世的消息後,鄉親們都陷入了悲痛之中。爹娘更是哭得肝腸寸斷,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日思夜盼的兒子,竟會以這樣的方式歸來。
此後,村裏的老槐樹下,常常會有鄉親們聚在一起,談論著康輝的過去,歎息著他的命運。“這孩子,太可惜了,要是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王嬸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都止不住。“是啊,他那麽有才華,在城裏卻遭了這麽多罪。” 李大叔也在一旁搖頭歎息,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而那間康輝在城裏住過的出租屋,依舊空著,仿佛在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可它的主人,卻永遠地離開了。
但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阿強帶著康輝未完成的夢想,回到了村裏,他決心要讓村裏的文化合作社發展壯大,把康輝的故事寫進村子的曆史,讓後人記住這個曾經為夢想努力奮鬥過的年輕人。
阿強回到村裏後,便一頭紮進了文化合作社的籌備工作中。他挨家挨戶地走訪,動員鄉親們一起參與。“大夥都來幫忙啊,咱們把康輝的故事講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咱茅山渦村的好!” 阿強熱情地說道,那聲音大得恨不得讓全村人都聽見。可鄉親們大多一臉茫然,他們不知道這文化合作社到底是個啥,能有啥用。“阿強啊,咱祖祖輩輩都種地,這文化合作社能當飯吃嗎?” 張大爺皺著眉頭問道,那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阿強耐心地解釋著,可心裏卻有些著急,他知道要讓鄉親們接受這個新事物並不容易,感覺自己就像在給一群鴨子講大道理。
為了籌集資金,阿強四處奔波,可卻屢屢碰壁。他去找村裏的富裕戶,希望他們能投資,卻被人嘲笑是異想天開。“就憑你們,還想搞文化?別做夢了!” 那些人不屑地說道,鼻子都快朝天了。阿強的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但他想起康輝,想起他們曾經的夢想,又咬了咬牙,繼續堅持,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在一次村裏的集會上,阿強再次向鄉親們介紹文化合作社的計劃。這時,村裏的老教師站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鄉親們,康輝這孩子的事兒,咱們都痛心。這文化合作社,說不定能讓咱村的孩子有個更好的未來,咱們應該支持阿強。” 老教師的話,像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燈,讓一些鄉親們開始動搖。
阿強能實現他的願望嗎?村裏的文化合作社又將何去何從?在這個充滿未知的鄉村發展之路上,阿強麵臨著重重困難,而他能否突破困境,帶著康輝的夢想一路前行,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等待著時間去揭曉答案。就在這時,村裏突然來了一群陌生人,他們背著相機,拿著筆記本,說是從城裏來考察鄉村文化的。他們對阿強的文化合作社計劃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可阿強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他們的到來,是機遇還是挑戰?阿強的心裏充滿了疑惑,而村裏的文化合作社的命運,似乎也隨著這些陌生人的到來,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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