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哭得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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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一時間陷入了短暫而壓抑的寧靜,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郭院長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他眉頭微皺,眼中滿是擔憂,看著江程煜說道:
“煜兒,你讓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在這邊怎麽辦?這偌大的城市,你身邊若無人照料,怎能讓人放心得下。”
江程煜神色略顯疏離,微微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複雜,緩緩說道:
“怎麽會無人照料呢,不是還有宋總關照的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江朔聽聞,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怨懟之情,他眉頭緊蹙,直直地盯著江程煜,大聲說道:
“從招標項目拿到手之後,你進過金匠灣別墅的門嗎?除了需要爺爺簽字的文件,你才回去那麽一下。
後麵我爸爸回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踏進去過半步。小武叔叔原本隻是一個司機,現在都被你訓練成一個專業的職場精英啦!
你到底心裏在想什麽呀!難道就不能跟大家明明白白的說清楚嗎?
非要讓大家猜來猜去,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江朔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帶著年少的直率與不滿。
江程煜微微一怔,輕咳了一聲,像是在努力平複內心的情緒。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緩緩說道:“小吉帶我來到了這裏,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裏,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在這世間最堅實的依靠。”
說到此處,江程煜的聲音不禁哽咽了,他停頓了片刻,努力調整著情緒,才繼續說道:
“後來,我們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彼此心心相惜,那份情誼逐漸深厚。
原本我以為,我們能以兄弟情深的方式相伴一生,這樣也蠻好的。
那時的我,從來都不懂什麽是龍陽之好,對這份特殊的情感懵然無知。
直到在半山腰別墅,沈阿姨的一番話點醒了我,讓我意識到我們之間的感情或許早已超越了普通兄弟的範疇。”
江程煜微微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仿佛那些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向他湧來。
“所以,我不想讓小吉因為這份不被世俗認可的感情而難過,索性選擇了偷偷地離開他。
我天真地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淡漠,包括這個世上本就不存在的我。
然而,命運弄人,陰差陽錯間,我流落到了洛杉磯。在那裏,我遇到了塞德裏克.溫斯頓族長,以及他那美麗善良的女兒卡琳娜。
他們對我很是友善,或許是看出了我身處異國的困境,和這副徒有其表的臭皮囊,所以想讓我永遠留在那裏。
大家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我沒有合法證件,在異國他鄉舉步維艱,什麽也做不了。
於是,卡琳娜一再給予我貼心的安排,讓我仿佛置身於一個既定的軌道,什麽也不用去想,每天乖乖聽話,按照她的安排活著就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淡地過去,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被人安排的生活。
我想,都過去兩年了,小吉應該已經娶妻生子,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漸漸地,我對一切都麻木了,原來人這一生,真的可以如此簡單地活著,
沒有過多的欲望,也沒有太多的追求,就像機器一樣,循環往複地做著該做的事,
一生也就這樣平靜地結束了吧!”江程煜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沒想到,老天爺就喜歡捉弄人。我原本以為會一直平靜下去的生活,竟被一心求學的小吉徹底打破了。
看到他犯病的瞬間,我的心慌了也亂了,我不知道要我怎麽樣?才能挽回他的生命。”
江程煜吸了吸鼻子:“在世界之華飾品大賽的準備工作中,沈阿姨和宋伯伯來到了會議室。
時隔兩年了,沈阿姨看到我,依然視為毒藥般,唯恐避而不及的憎恨我,再一次對我咄咄逼人。
而固執的小吉,他不顧會議室裏,大家異樣的眼光,毅然決然地扯壞了我的衣服,
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一切地吻了我,並公然宣布不但要與我相愛,還要將這份感情做實。
甚至逼著我在洛杉磯婚姻登記處,強行辦理了結婚證。回國之後,我們的感情並不被大家認可;
我內心十分矛盾,一方麵不想違背大家的意願,一方麵又不忍傷害小吉。
我想乖乖聽大家的話,跟小吉撇清關係。奈何郭伯伯車禍住院時,小吉的病情突然惡化,心肺功能已經岌岌可危。
我既要每天應付著小吉因為病情而產生的複雜情緒,又要想盡一切辦法讓大家也能滿意,在這種兩難的境地中艱難掙紮。
為了維持他的生命,我日夜鑽研,研製了很久的藥劑,結合我的功法療愈。
也隻是能讓他的心肺功能暫時的保持動力,並不能治本。
直到後來,我發現自己長期運用功法,沒有足夠的精力歸元自己的元氣,
我的氣運也衰竭到了極點,開始長時間沉睡不醒。要不是……”
江程煜說到此處,猶豫了一下,實在沒有辦法說出書靈老者那看似無稽之談的事情,話語便停頓了下來。
他沉思片刻,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要不是我也實在無可奈何,隻好認命。
我想著,能在餘生陪小吉一天是一天,這樣我也算對他仁至義盡了。
哼哼,沒想到,他最後還是想通了,親手撕毀了結婚證,還了我自由。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了任何牽掛和負擔,一生從未有過的輕鬆。
哼哼!”江程煜苦笑著,那笑容中滿是無奈與自嘲。
此時,穆小吉正靜靜地坐在門口的長椅裏,聽到江程煜的這番話,
心中如被重錘擊中,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哭得泣不成聲。
他緊咬著嘴唇,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在心底,以至於嘴唇都被咬破,一絲血跡順著嘴角緩緩流下,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江程煜緩了緩情緒,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繼續說道:“取經代孕,我用這樣的方式極大地侮辱了他,我自覺沒臉麵再見他。
所以在金匠灣別墅院子裏,麵對他的憤怒,我沒有勇氣還手。
我甚至覺得,以死獻罪,可能才是我對他最好的贖罪方式吧!”
江程煜全程低著沉重的頭,肩膀微微顫抖,淚光在眼眶裏打轉,仿佛承載了世間所有的痛苦與無奈。
江朔聽著江程煜的話,心中一陣刺痛,他伸手緊緊握住江程煜的左手,聲音哽咽地說道:
“小爹爹,你傻不傻啊,誰人能不犯錯,你當時也是被逼無奈,又何罪之有呢?”
“臭寶,你不懂啊。把你養大,這是我的職責和義務。畢竟,你來到這個世界,沒有選擇的權利,但是我有。
我既然選擇了帶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得對你有個交代。如今你也長大了,哼,
從你爸爸撕毀結婚證那天起,其實我們……大家就……都已經……”
江程煜咬了咬牙,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勇氣才說道:“沒有關係啦!”
江朔原本握緊江程煜的手,聽到這話,突然鬆開了。
他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吧嗒吧嗒地掉落在潔白的床單上,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江程煜,那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心痛。
此刻的江程煜,臉色蒼白無力,如同死寂一般,仿佛所有的生機都已被抽離。
穆惠英聽到江程煜的話,身子不經意間晃了晃,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郭院長也驚詫地看著江程煜,眼中滿是震驚與心疼,趕忙順手扶住心灰意冷的穆惠英,眼中滿是憂慮。
優優則忍不住抽泣起來,她看著江程煜,帶著哭腔說道:“程煜哥哥,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江程煜苦澀地一笑,看向優優,緩緩說道:“優優,怕是你忘了吧?當初持反對意見最激烈的人,就是你吧?
記得在健身房裏,要不是小吉反應夠快,及時握住了你手裏的刀,我可能早已是你手下的亡魂了吧!”
優優聽到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神情,囁嚅著喊道:“程煜哥哥……我……”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
江朔那如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噙滿了淚水,眼神裏滿是驚惶與哀傷,直勾勾地緊盯著江程煜。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帶著哭腔,滿是恐懼地問道:“小爹爹,你是從此再也不要臭寶了嗎?就因為我是他的孩子。”
稚嫩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無助,仿佛一隻被遺棄的幼崽。
江程煜看著江朔這般可憐模樣,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緩緩伸出左手,動作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輕柔地幫江朔擦了擦眼淚,聲音不自覺地放輕道:
“臭寶,我沒有不要你,我還等著你長大之後,接管梓東國際公司呢!”
他的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江朔對視,他知道此刻說什麽都無濟於事,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傷心的孩子。
江朔“啪”地一下打開江程煜的左手,情緒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大聲吼道:
“你騙人,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騙我了,你把話說得這麽決絕,還把我當三歲小孩繼續騙嗎!”
說完,他再也控製不住,“哇”地大哭起來,哭得酣暢淋漓,哭聲裏滿是委屈與憤怒。
江程煜頓時慌了神,手在空中僵了一瞬,隨即一把拉過江朔攬進懷裏,
聲音裏滿是焦急與心疼:“臭寶不哭不哭哈,小爹爹沒有騙你,真的沒有騙你。”
他緊緊抱著江朔,像是抓住最後的依靠,可心裏卻明白,
自己給不了江朔承諾的未來,隻是本能地想止住孩子的哭聲。
江朔仰頭大哭,哭得肩膀劇烈顫抖,雙手死死抓著江程煜的衣服。
病房裏充斥著他的哭聲,而病房門口的穆小吉,聽到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他清楚江程煜的委屈與掙紮,也心疼江朔的傷心,對小爹爹不舍的分離。
卻又因自己與江程煜之間複雜的過往種種,隻能默默站在那裏,心中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