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兒吧？”
    林染看見陸江白急色匆匆地狂奔而來，她不由得怔住。
    好大一會兒，她才扭頭看向山崖底的濃煙火光——不是陸江白。
    那車裏的是誰？
    而此時，警車和消防車的警笛聲接連響起。
    林染看著警察順著山路繞到崖底去救人。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掏出手機給裴允打電話。
    可是，收到的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
    林染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不，不可能是裴允。”
    她當即跌跌撞撞地往山崖底下跑去。
    陸江白連忙追了上去。
    等林染跑到崖底的時候，已經有人抬著擔架往回走。
    裴頌廷的大腿被樹枝紮穿，這會兒疼得嗷嗷直叫。
    可林染壓根沒管他，眼睛直直地看向另外一個擔架上的人。
    當看清那人的臉時，林染的大腦刷出了幾秒鍾的空白。
    是裴允……
    可此時的裴允一動不動地躺在擔架上，任由著人抬著往外走，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幾乎被血染紅，跟平日裏那個清冷矜貴的男人相比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林染隻覺得腿一軟。
    身後的陸江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是……裴允……”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陸江白幾步上前去查看裴允的情況，“還有心跳，他沒死……”
    林染就像是驟然活過來一樣，一路跌跌撞撞地跟著醫護人員走。
    眼見著裴允被抬上了救護車，她也連忙往車上爬。
    “哎，你是幹什麽？”
    “我……我是他妻子。”林染死死地攥住擔架，像是生怕醫護人員會把她趕下去。
    “我是醫生，我跟你們一起上車。”
    就在這時，陸江白也跟著跳上了車，他衝著林染伸手，一把將她拉上車。
    很快，救護車呼嘯而去。
    等到了醫院，裴允便被第一時間推進了手術室，林染就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亮起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怔然得像是不會眨眼一樣。
    “別擔心，裴允不會有事的。”陸江白出聲安慰道。
    可林染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眼睛還是看著‘手術中’的紅燈。
    手術進行了多長時間，林染就這樣維持這個動作站了多長時間。
    期間警察找了過來，詢問了林染幾個問題。
    林染木然的回答完後，又繼續跑到手術室外等著。
    “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吧？”陸江白終於不忍看她這副模樣，過來勸她去坐一下。
    可林染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就這麽直愣愣地站著。
    陸江白輕歎了口氣，幹脆將椅子拖了過來，強製地將林染摁著坐下。
    林染並沒有反抗。
    也或許是她早就沒了反抗的力氣。
    “你說……他是不是該恨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江白突然聽見林染開了口。
    “不會。”
    可林染這話顯然不是跟他說的，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該怎麽辦？”
    “從他遇見我開始，就被我利用，被我騙，如今又被我連累到現在這樣……”
    “你說他是不是後悔遇見我？”
    “如果沒有我……”林染的嗓音哽咽了一下，“你說他的人生得順利成什麽樣？”
    裴氏集團的掌權人。
    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如果沒有她出現的話，他該是找到一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當妻子，過著令人豔羨的順遂人生……
    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手術台上。
    在林染看來，像是等了有一個世紀之久，‘手術中’的紅燈這才熄滅，她像是突然按下啟動開關的機器人一樣，幾乎下意識地跑向手術門口，一臉焦急地等待著。
    沒過一會兒，醫生滿身疲憊地走了出來。
    “醫生，裴允他怎麽樣了？”
    “患者枕骨粉碎性骨折，硬膜下血腫……”醫生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勉強救回來了一條命，但是，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林染的眼淚瞬間湧出。
    陸江白想要伸手去扶，卻被她避開。
    “現在就看他多久會醒了，也許明天就會醒過來，也或許是……”
    醫生抿了抿唇，看著林染那雙傷心得快要破碎的眼眸，剩下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卻傳來輪椅碾在地上的聲響。
    隻見裴頌廷吊著腿坐在輪椅上，笑得滿臉戲謔，“我那好小叔要是醒不過來，裴家可就是……”
    “閉嘴！”
    一旁的陸江白突然暴起揪住他衣領，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還想打第二拳，卻被一旁的警察攔下。
    可林染卻像是沒有聽見身後的鬧劇，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監護儀刺耳的警報聲就是在這時炸響的。
    “喬醫生，不好了，病人沒心跳了！”
    護士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醫生聞言不由得臉色大變，連忙往手術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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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顫，200焦準備！”
    林染的臉色一白，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製地決堤而下。
    不要出事。
    求求你。
    不要離開我。
    ……
    經過一夜搶救，裴允終於再次撿回一條命。
    隻是，眼見著過去了一天一夜，他卻依舊昏迷不醒。
    而林染就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
    她不厭其煩地跟裴允說著話，就像是他能聽見一樣。
    在這期間，駱俞寧和顧澈等人也來探望過。
    也勸過林染，隻是她卻執拗地不想離開。
    轉眼間，一周的時間過去。
    可裴允卻依舊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裴允，你醒一醒好不好？別睡了，你睡得夠久了，你再睡下去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醫生說你已經沒事兒了，可你為什麽還不醒？”
    “我好想跟你說說話啊……想告訴你，我好像也喜歡上你了……”
    “裴允，你聽見了嗎？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在裴家你替我擋住裴老爺子的責難，你告訴我讓我不要害怕……”
    “你當時牽著我的手離開裴家時，我覺得心裏好有安全感，你還衝著我笑，好像眼裏隻有我一個人……”
    “我當時就在想，你跟裴家的任何人都不一樣，如果真的複完仇，跟你就這樣過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你會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受委屈你會哄我，有人欺負我，你會幫我討回來。”
    “在這個世界，除了我父母，沒有人這樣全心全意地對我好……”
    “可是你為什麽還不醒？看見我哭也不醒……”
    林染流著眼淚看向裴允，“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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