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殷蜷縮在沙發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
    林染握住她冰涼的手，“你別擔心小實，他沒事。”
    “真的嗎？”林殷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唰地一下湧了出來。
    “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可我真的害怕小實出事，他在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林染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你放心，我們會幫你找到小實的。”
    “嗯。”
    等安撫好林殷殷後，林染就打算回房間，可剛轉身就正好看見倚靠在自己房門外的裴允。
    “要不要出去逛一逛？仰光的夜市還是很好玩的。”
    “不去。”林染作勢就要開門。
    “去見林實也不去？”
    “見林實？”林染半信半疑地看他，“你知道他在哪兒？”
    “不知道。”
    “……”林染不由得氣結——她就知道他又在耍她玩兒！
    “但這裏是仰光，海四爺的地盤，他若是收到我來仰光的消息，肯定會派人過來找我……”
    林染下意識的皺眉，覺得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這裏畢竟是緬甸，他們人生地不熟，與其去找林實，倒不如讓他主動來找他們。
    隻是，這五星級酒店應該是被海四爺的人看得嚴嚴實實，林實的人未必能進得來……
    不得不說，在玩陰謀詭計方麵，她還是比不上裴允。
    “那走吧。”
    這會兒正是傍晚時分，夜市上已經人頭攢動了。
    “緬甸的夜市可比不得國內。”裴允替林染擋開擠過來的人群，烤羅非魚的焦香混著檳榔汁的腥氣撲麵而來。
    他狀似無意地攬住她的腰，“跟緊了，可別跟丟了，這邊販賣人口和器官買賣可是非常猖獗的……”
    林染扯開他的手，沒搭理他的胡說八道。
    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咱們怎麽找林實？”她四下張望了一眼。
    這裏人多得簡直比肩接踵，走都走不動，想要在這種地方找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更何況，林實的人就算是想找他們，也未必知道他們在哪兒。
    裴允卻勾了勾唇，“這還不簡單。”
    林染一臉的疑惑，卻見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到了一個擠滿人的攤位上。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裴允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行動上可半點兒不客氣，直接撥開人群鑽了進去，直把圍觀的人擠得怒目而視。
    隻不過他卻像是看不見一樣，心安理得地護著林染一直擠到了最前麵。
    林染到底還是臉皮薄，期間對上好幾雙憤怒的視線，簡直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是幹什麽的？”
    在是很快，林染的注意力就被攤位上的東西吸引過去了。
    “這叫賭石。”裴允湊到她耳旁，壓低嗓音，“這玩意兒裏的門道兒可多了，有人為此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賠得傾家蕩產，主打的就是一個刺激。”
    林染不由得皺眉，聽到‘賭石’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大概猜到了。
    但凡是跟‘賭’掛鉤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此時，攤主正將一塊黃鹽砂皮原石放進切割機，飛濺的石屑裏透出冰種翡翠特有的熒光。
    攤主咧開鑲金的門牙，強光手電突然照向第二塊原石。光束穿透霧層，內裏透出詭異的紫光，圍觀人群發出吸氣聲。攤主眼底閃過精光，“老板好眼力！這是帕敢老坑的……”
    “莫灣基沒有這種茄紫。”裴允突然用緬甸語打斷，指甲在石殼接縫處輕輕一挑，紫光頓時熄滅，“注膠染色的公斤料，下次記得把環氧樹脂抹勻，還有這塊……”
    “用鹽酸泡過的水翻砂。”裴允手中的匕首突然出鞘，寒光劈開石料一角，露出皮下人工做舊的蜂窩狀蝕痕，“裏麵灌的是鉛塊？”
    人群騷動起來，攤主臉色驟變。
    裴允已經抓起第三塊原石在掌心掂了掂，突然狠狠砸向水泥地麵。
    四分五裂的碎石裏，酸洗過的蜂窩狀結構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找死！”攤主掀翻桌子，七個文身漢子從攤位後衝出。
    最壯的刀疤臉掄起鋼棍當頭劈下，裴允側身閃過，反手奪棍敲在對方膝彎。
    林染被拽著跌進香料攤，肉桂與辣椒粉漫天飛揚。
    “低頭！”
    鋼棍擦著發梢掠過，擊碎身後陶罐。
    裴允把林染推進竹編攤車底下，回身架住兩把緬刀。
    刀刃在鋼棍上擦出火星，照亮他眼底寒芒。
    突然響起的警哨聲中，他踹翻煤油燈，火焰順著香料攤瞬間竄起三米高。
    “這邊！”裴允的臉上綻開恣意張揚的笑意，當即拉著林染的手就往後巷裏鑽。
    林染隻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她看著裴允在前麵拉著她跑，而身後則是一片混亂，有咒罵聲，也有警棍擊打肉體發出的沉悶聲響。
    真的是……
    刺激！
    隻不過，跑了一會兒，林染就有些體力不支了，隻覺得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就在這時，裴允卻突然抓過路邊攤的紗籠裹住她長發，自己扣上鬼怪麵具。
    身後的追兵從人群旁呼嘯而過，他勾著唇握著林染的手腕，指腹按在她突突跳動的脈搏上。
    “好了，人都甩開了。”
    裴允將紗籠摘下，抬手給她理了理頭發。
    林染笑著看向他，隻覺得心跳依舊砰砰地跳個不停。
    她從小就是別人眼裏的‘天才學霸’，一直麵對的也是枯燥乏味的生物研究，像這樣惹了禍在長街上奔跑，隻能出現在她年少時的夢裏，可是如今卻真實上演了。
    林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是沸騰了。
    “傻笑什麽？”裴允低笑一聲，噴出的熱氣染紅她耳尖，“就這麽開心啊？”
    “嗯，開心。”林染笑得越發燦爛，“你都不知道，我從小就想過幹這種事情，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今天算是得償所願了，對吧？”
    林染笑得眉眼彎彎。
    裴允望著麵前巧笑倩兮的少女，隻覺得心髒處一鼓一鼓地跳動著。
    鬼使神差地。
    他俯身湊了上去，薄唇壓在她的唇上。
    林染的唇角還微微上揚——
    沒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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