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一戶人家之後，小青將眼淚收進葫蘆之中，滿臉欣喜的開口道：“姐姐，我們終於有了第一滴眼淚。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眼淚，等到把葫蘆都裝滿了，姐姐就可以上天做神仙了。太好了，顧大哥說的果然沒錯，這個醫館真是開對了。”
    白素貞也微笑開口道：“人和妖不一樣，喜怒哀樂都難免流淚。而生老病死，又都離不開醫館藥鋪。”
    小青連連點頭：“太好了，這一滴眼淚是產婦生子所流的，應該就應了那個“生”字。以後呀，我天天守在醫館，一有眼淚我就收集起來。”
    此時，白素貞轉頭看向顧陽：“表哥，你在想什麽呢？”
    顧陽略一沉吟，開口道：“這八滴眼淚，恐怕也沒那麽簡單。我能夠感受到，剛剛我們收集到的這一滴眼淚，其中確實蘊含著神奇的力量。但那一家人掉落的其他眼淚，卻並沒有這種力量，落在地上，便直接消融在了泥土中。
    我曾聽人提過，眼淚乃人世間至情至信之物，遇水不溶，風吹不散。或許，觀音菩薩要你收集的並非普通的淚水，而是那種至情至信的眼淚。”
    顧陽依稀記得，在某部影視劇中也曾提到，孟婆湯以八淚為引，生淚、老淚、苦淚、悔淚、病中淚、相思淚、別離淚，還有孟婆的傷心淚。
    白素貞聽完顧陽所言，也覺得大有道理：“之前在夢中，觀音菩薩就曾說過，一切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還說成事在天，敗事由人。或許，這收集眼淚的過程，也是要我悟道的過程。”
    小青頓時一陣頭大：“怎麽眼淚還牽扯到了道上麵？一般的眼淚不行嗎？我剛剛才想到一個好主意，正準備花銀子雇人來哭，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白素貞搖了搖頭：“好了，小青。要是用錢都能買到眼淚，那成仙豈不是太簡單了？我們應該用心去收集眼淚，好好體悟菩薩的良苦用心。”
    “知道了，姐姐。咱們先回家吧，我都快餓死了。”
    等幾人回到家，小青立刻將收集到的那一滴眼淚展示給普渡大仙：“快看，我們已經收集到了第一滴眼淚。”
    普渡大仙也很高興：“俗話說的好，這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滴眼淚，後麵就會好辦一些了。這是件大喜事，要不要咱們慶祝一下？”
    小青立刻點頭：“當然要了，我要吃魚，吃青蛙，還有烤螞蚱……”
    白素貞搖了搖頭：“小青，咱們現在開始做人了，這飲食習慣也要改一改的。青蛙、螞蚱什麽的，還是不要吃了。而且，盡量不要吃生的，更不準抓老鼠。”
    “好吧。做人真麻煩。”
    普渡大仙笑了笑：“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傍晚時分，顧陽待在房中，將那一滴眼淚取出，以神識反複探查，感悟其中所蘊含的力量。
    在這一滴眼淚之中，有初生之喜，天倫之樂，劫後餘生之慶幸，生命傳承之輪回。
    諸般情緒，皆蘊含在這一滴眼淚之中。
    隨著顧陽沉浸其中，心中也泛起一絲波瀾，神識不自覺的離開了軀體，飄到了半空之中。
    此時，在這城池之中，在千千萬萬的百姓之中，正上演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愛恨癡纏。
    還有那市井街巷的炊煙嫋嫋，勾欄瓦肆的酒色喧囂，街頭巷尾的兒童嬉鬧，寺廟道觀的香火繚繞，書院學堂的書聲琅琅，朝堂官府的勾心鬥角……
    這一切的一切，組成了一幅龐大且複雜的畫卷，有祥和安定，有暗流洶湧，有人世間的美好，也有世俗中的醜陋。
    看似處處矛盾，卻又那般和諧的處在同一片天地，同一座城中，甚至彼此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線連在一起。
    顧陽以元神之力去觸碰其中一條線，麵前頓時浮現出一幕幕畫麵：
    幾十年前，一個打魚的漁夫偶然救下一個落水的書生，書生千恩萬謝之後離開，前去參加科舉，卻名落孫山，隻能回歸故裏。
    多年後，漁夫的兒子成了農夫，農夫的兒子病重，正缺一味藥材，到處找尋不到。剛好有一路過的藥商，正好帶有那種藥材，見農夫一家可憐，便施舍了一些藥材給他。
    農夫並不知道，那藥商就是當年父親所救書生的兒子。藥商也不知道，自己為父親還上了一份欠下的恩情。
    隨著畫麵終止，麵前的那條線也變得若有若無，似乎快要斷掉。
    顧陽放下手中的線，心有所悟：“這千絲萬縷的絲線，不就是人世間的因果嗎？”
    當顧陽的元神再次向上飄飛，來到更高的地方，站在更高的位置去看下方的城池，那千絲萬縷的絲線已幾不可見，隻剩下一片片五顏六色的氣，覆蓋在城池之上，互相不斷的碰撞、交融又分離，像是一幅信手塗鴉的潑墨畫卷。
    當顧陽以神識去探查那一片片的氣，心中頓時聽到了數不清的聲音，感受到了無數雜亂的情緒，喜、怒、哀、思、悲、恐、驚，酸、甜、苦、辣、鹹、澀、鮮，似乎都暗藏在周圍的這些雲氣之中。
    即便顧陽修行多年，可以很好的控製心境，仍舊不免被這雜亂的聲音和情緒所影響，思緒也不自覺的回到了過往。
    這讓顧陽瞬間警惕，連忙收回神識，斬斷與那些氣之間的聯係。
    “因果線，紅塵氣，眾生百態，因果業力。這紅塵氣，果然非同一般，能夠亂人心神…”
    在求道修仙之中，對於人世間的紅塵氣，有兩種截然相反的理念。
    一種認為，紅塵氣乃是濁氣，會汙染靈台，不利於修行，甚至會阻礙飛升。
    另一種則認為，萬丈紅塵即道場，隻有真正體悟了眾生百態，看破紅塵，才能堅定道心，成就大道。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紅塵氣不也是人道之力的一部分嗎？若是以人世間的紅塵氣磨練劍意，是否能夠練出一柄人間之劍？
    元神重新回歸身體之後，顧陽的掌心浮現出一小團五顏六色的氣，看起來似乎混亂不堪，卻又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則在運轉、變換。
    顧陽沉思片刻，在指尖凝聚出一縷純粹的劍意，嚐試與那一團紅塵氣融合，那紅塵氣頓時有了反應，逐漸收縮，匯聚到那一縷劍意之中，最後在顧陽的控製下，變成了一條靈巧的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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