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兩個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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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某座城鎮,熱鬧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有來往的客商行色匆匆,有嬉戲的孩童奔走嬉鬧,也有沿街的小販在賣力的吆喝。
    街道的盡頭有一座小橋,一位挑著扁擔的小販跨過橋頭,賣力擠過人群,口中還吆喝著“胡餅,胡餅,剛出爐的胡餅。”
    聽到那吆喝聲,顧陽轉頭看去,就見是一個身材矮壯,麵容憨厚的年輕男子,正挑著兩筐胡餅沿街叫賣。
    偶爾遇到沿街熟悉的小販,那賣胡餅的年輕男子還會停下來打聲招呼。
    待其走到茶攤附近,顧陽招了招手,那賣胡餅的立刻走了過來“這位公子,你要買胡餅嗎?”
    顧陽微微點頭“這炊餅多少錢一個?”
    “回公子,我們家這胡餅,六文錢一個,裏麵加了羊肉、芝麻,味道好吃的很。公子您先嚐嚐,要是不滿意,不收您的錢。”
    說著,那賣胡餅的年輕男子熱情的拿出一個胡餅遞給了顧陽。
    顧陽剛接過那胡餅咬了一口,就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巷子口有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汙漬的黑瘦乞兒,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手中的胡餅。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看上去稍大一些的乞兒,悄悄來到了那賣胡餅的身後,趁著那賣胡餅的看向顧陽時,快速掀開其身後的餅筐,拿了兩個胡餅,轉身就跑。
    聽到身後的動靜,賣胡餅的年輕男子立刻轉頭看去,見到有人偷餅,那年輕男子立刻大聲喝道“偷餅的小賊,你給我站住!”
    那偷餅的小乞兒聽到聲音,自然沒有站住,反而跑的更快,轉眼便消失在了不遠處的巷子裏。
    剛剛還蹲在巷子口望著顧陽的另一個小乞兒,也隨之消失不見。
    賣胡餅的男子追了兩步,便轉過身來,不再去追。
    顧陽見狀,便開口問道“你怎麽不追了?”
    “不過是兩個餅而已,就當施舍給那孩子吧。不瞞公子,那孩子我也認識,是住在城南破廟裏的一個乞兒。他身邊還帶著個比他小的,兩個孩子能活下來也不容易。左右不過是兩個餅,我也犯不著跟那孩子一般見識,就當是做善事積功德了。”
    此時,一旁的茶攤老板忍不住說道“魯大郎,你就是心太善了。”
    賣胡餅的男子隻是憨厚一笑,卻並沒有說話。
    顧陽微微點頭,咬了一口胡餅,點頭讚道“你倒是好心。這胡餅做的也不錯,鹹淡適中,羊肉也是真材實料。”
    “多謝公子誇讚。您看想要多少個胡餅?我給你拿。”
    顧陽微微一笑“你這還剩下多少胡餅,我全都要了。”
    聞言,賣胡餅的魯大郎也是有些驚訝“公子此話當真?可這麽多的胡餅,您一個人也吃不完。這胡餅要趁熱吃,要是放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公子要是真喜歡吃我家的胡餅,隻需要說個住處,我明天做好了再給您送過去就行。”
    “你倒是真實誠。不過,我今天就要你這筐裏的所有胡餅。你看這些錢夠不夠?”說著,顧陽直接取出了二兩銀子遞了過去。
    魯大郎連連擺手“公子,這太多了。我這兩筐也就剩下不到百十個餅,半兩銀子就夠了。多的您還是收回去吧。”
    顧陽擺了擺手“多的銀子你先收下,算是衝著你這份善心。”
    “這…”魯大郎還在猶豫,一旁的茶攤老板卻是忍不住說道“公子宅心仁厚,不差這點銀子給你,你就收著吧,還客氣啥?你這是碰到好心人了?”
    “可是…”魯大郎還要再說些什麽,轉頭就看到顧陽隨手一揮,那兩籠餅都已經消失不見。
    魯大郎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時,卻已經不見了顧陽的身影“咦那位公子人呢?”
    此時,一旁的茶攤老板也是驚訝不已,走過去看了一眼已經空空也也的餅籠,又看了眼魯大郎手裏的二兩銀子,忍不住道“大郎,你這莫不是碰到活神仙了?剛剛我看到那位公子隨手一揮,你這裏的胡餅就都不見了……”
    魯大郎也才反應過來“難道真是神仙?”
    “那可不是,神仙吃了你家的餅,還多給了你錢,你回去可要好好拜拜。真可惜,我怎麽就沒和那位公子多說幾句話呢?對了,他的茶錢好像還沒給呢……”
    聞言,魯大郎指了指一旁的桌子“老胡,那不是公子給的茶錢嗎?”
    茶攤老板轉頭一看,隻見桌子上擺著幾枚銅錢,不多不少,正好是剛剛的那碗茶錢。
    魯大郎賣餅遇到了神仙,自然是欣喜不已,連忙跑回家中,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家娘子“娘子,你快看,我今天賣餅時遇到了神仙,他用二兩銀子買走了所有的餅,就那麽一揮手,所有的餅就都不見了。”
    魯家娘子顯然有些不信“官人,你莫不是感了風寒?怎麽淨說胡話,光天化日的,哪有什麽神仙?”
    “是真的,娘子你看,這就是那位仙人給我的二兩銀子。咱們那兩籠餅,可不值這麽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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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家娘子接過銀子,用牙咬了一下,隨即眼中一亮,抬頭看向丈夫“還真是銀子,看來你今天真的遇到好心人了。”
    “不,是好心的神仙。咦,娘子你快看,你手裏的銀子變了!”
    魯家娘子聞言,隻覺手中一沉,低頭一看,手中的二兩銀子,已經變成了一錠金元寶。
    “大郎,你掐我一下,這不是真的吧?”
    “娘子,我就說了,咱們真的遇到活神仙了……”
    另一邊,城南破廟之中,一大一小兩個乞兒,正在分食一個胡餅。
    “哥哥,這餅是你偷來的,你吃大塊兒,我吃一小塊兒就行。”
    “囡囡,你正在長身體,你多吃點。哥哥今天在外麵吃過了,剩下的這個胡餅,咱們留著明天再吃。”
    “哥哥你騙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兩天沒有找到吃的了。你聽,你的肚子現在還在咕咕叫呢。”
    “胡說,這不是我的肚子叫的,這一定是草叢裏的蛤蟆在叫。好了,別管這些,先吃餅,你不是說最喜歡吃魯大郎家的餅嗎?趕緊多吃一些。”
    “哥哥別摸我的頭,會長不大的。”
    不多時,兩個小乞兒你一口,我一口,分著把那一個胡餅吃下肚,又強忍住還想再吃的欲望,把另一個胡餅藏了起來。
    此時,那小一些的乞兒忍不住問道“哥哥,你每次偷那魯大郎的餅,他都追不上你。你如果天天偷他的餅,咱們不就能吃飽肚子了嗎?”
    聞言,那哥哥轉頭認真的看向那名叫囡囡的小乞兒“囡囡,那魯大郎不是追不上我,他隻是看我們可憐,才將餅施舍給我們。如果不是實在餓的沒辦法,我們絕對不能偷東西。還有,魯大郎的恩情我們要記下,不能貪得無厭,更不能恩將仇報。等以後我們發達了,一定要回報他。”
    “嗯,我知道了,哥哥。哥哥,我…我還是有點餓。要不,咱們把那剩下的一個餅也吃了吧?”
    “還是留著明天吃吧。要是今天吃完了,明天又要餓肚子。你等一下,哥哥現在吃飽了,有力氣了,我去給你抓魚掏鳥蛋………”
    不遠處,顧陽將破廟中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這兩個小乞兒,一個是那偷餅的小賊,另一個就是之前在巷子口望著顧陽的瘦小乞兒。之前在街上之時,顧陽便注意到這兩個孩子身上頗有靈氣,特意在他們身上留了一道神念,買完胡餅便跟了上來。
    此時,聽到那兩個乞兒的對話,顧陽心中更多了幾分滿意,心念一動,便召喚出一道鏡子虛影,先後照在了那兩個乞兒身上。
    下一刻,那鏡子虛影中開始呈現出一幕幕畫麵,正是這兩個乞兒的出身來曆。
    那大一些的乞兒今年已經九歲,名喚葉瑾,本是一位遊商的兒子。幼年時也算是衣食無憂,還讀過私塾。後來,其父親在跑商之時被山賊所殺,母親在不久之後也因病離世,家道敗落,又無可靠的親友支撐,很快便淪落街頭,四處流浪為生。
    至於那小一些的乞兒,今年也才六歲,本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隻因去年家中遭了水災,顆粒無收,導致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越發貧困,父母便將她賣給了人牙子。小丫頭趁著人牙子疏忽大意,偷跑了出來。
    五歲多的小丫頭,原本很難從人牙子手中逃脫,幸好遇到了正在流浪的葉瑾。兩個孩子憑借著機靈勁兒加運氣,躲過了人牙子的追捕,跟在一個好心的商隊後麵,一路逃到了現在這座城中。
    那小丫頭的名字原本叫三丫,至於“囡囡”這個名字,還是那葉瑾在逃跑的路上給她取的。
    後來,兩個小乞兒在這破廟之中找到了安身之所,便留了下來,相依為命。那大一些的葉瑾,在流浪中也增長了一些見識和經驗,會挖野菜、掏鳥蛋、下河抓魚,有時候也能找到一些零工,賺幾個銅板。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是以討飯為生。
    偶爾實在餓的沒辦法,葉瑾才會去街上偷一些吃的。有時候難免被人抓住,就要挨上一頓打。
    即便是麵臨這種處境,這孩子也還有一些堅持,平常也隻是偷一些吃的,從不偷人錢財。而且,每次偷來的東西,總是讓這個半路撿來的妹妹先吃,還不讓這個妹妹和他一樣偷東西。
    或許是見識過一些人心險惡,為了保護這個妹妹,葉瑾還在她臉上、身上塗了很多泥汙,避免其他乞丐認出這是個丫頭……
    顧陽剛看完兩個孩子的人生經曆,之前出去的葉瑾就從外麵跑了回來,手裏還捧著兩個鳥蛋,滿臉欣喜的喊道“囡囡快看,咱們今天運氣不錯,真的找到了幾個鳥蛋。我馬上給你烤了吃。”
    小楠楠看到葉瑾手中的鳥蛋,也是有些高興,可看到葉瑾胳膊上新出現的劃傷,囡囡又有些心疼“哥哥,你疼不疼?”
    “哥哥不疼。”
    “哥哥,都是囡囡不好。囡囡要是不說肚子餓,哥哥就不會去掏鳥蛋,就不會流血了。”
    “囡囡不哭。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等會兒去外麵的牆上剮些黃土敷一下,明天就好了。好了,咱們先撿一些柴火,把這些鳥蛋烤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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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兩個孩子簡單把那鳥蛋烤了,吃下肚,這才靠在牆邊休息。
    此時,隻見那葉瑾從一旁的牆角拿起一塊小石頭,走到破廟裏麵的一側牆邊,在牆上寫起字來。那牆上已經有了七八行字跡,其中有一行的開頭,寫的正是魯大郎的名字,你在後麵跟著一串數字。
    葉瑾用手中的石頭在那一串數字後麵又寫了個加二的字樣,這才放下石頭,撿起了一根小木棍,走到囡囡身前蹲下“囡囡,現在咱們吃飽了,再跟哥哥學兩個字好不好?”
    “好啊,哥哥你寫吧…”
    “今天咱們要學的是“風”字和“雲”字……”
    破廟之中,兩個朝不保夕,相依為命的小乞兒,卻還保留著對文字與學識的向往,這也讓暗中觀察的顧陽更加滿意。
    兩個孩子,一個教的用心,一個學的認真,時間很快過去,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
    夜晚,破廟牆角一處用幹草堆成的“床榻”上,兩個孩子互相依偎在了一起,彼此溫暖著對方。
    “哥哥,你現在還餓嗎?”
    “有點,早點兒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嗯~哥哥,你睡了嗎?”
    “還沒有,很快就睡了~”
    就在此時,忽有兩道金光射入兩個孩子的眉心,兩個孩子瞬間陷入沉睡,很快便進入了夢中。
    隻是,這個夢境太過真實,讓葉瑾與那囡囡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夢裏,那葉瑾第二日迎來,與囡囡分食了昨天得到的那個胡餅。隨後,那葉瑾便離開破廟,先是和往常一樣找了個林子,尋了幾個鳥窩,沒有找到鳥蛋,便又跑去河中摸魚。
    在河中摸索了好一陣,葉瑾一條魚都沒有摸到。就在他以為要無功而返時,卻忽然摸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葉瑾連忙用力將其從水底的淤泥之中拔了出來,並洗去表麵的汙泥,才發現那是一個小盒子。
    葉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發現那盒子還挺重,連忙走上岸邊,確認四下無人,這才打開盒子查看。
    盒子一打開,葉瑾便連忙將其關上,心中狂跳不已。那盒子裏麵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幾個金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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