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可怕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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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一世的勇者怪獸勢不可擋,可在失去支撐生命的源頭之後,變成鬆垮軟爛巨大肉塊。
    勇者怪獸體內的幾種能量混亂不堪,在失去生命的主導之後相互擠占勇者怪獸的意識,讓這隻怪獸變成一個瘋子。
    滿腦子全在驚歎方才一係列事件的不可思議,星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借用他人力量需要冒著生命危險的人類,他連勇者怪獸散漫狀態下的一招都接不下來,是怎麽就能拿走勇者怪獸的生命核心。
    光是敢站在勇者怪獸麵前,星露就已經非常佩服一炫了,畢竟全世界都在發生崩潰,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鼓起勇氣就已經是難能可貴。
    “這到底是信念,還是奇跡呢?”
    “難道真的敢想敢做,就真的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嗎?”
    星露的靈魂開始顫抖,她能聽到自己因興奮而劇烈躁動的心跳,一炫對約定的堅守和實現,讓星露看到希望。
    羅一把自由留給星露,給她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去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因痛苦而在地上翻滾的勇者怪獸,而羅一用收回禦獸的方式收納進土地中,之後會讓她再度出場,而現在,有另一場好戲要看。
    星露的靈魂進入到自己的幻獸空間中沉思,羅一拿回身體的控製權,走向一炫所在的位置,期待眾人看到真相後的反應。
    而在光之巨人停留的地方,一道強光突閃而後迅速消散,身體超負荷的一炫抱著一名少女走到安全位置,他實現了與遙輝的約定。
    那些先前逃走的人群和怪獸,在看到勇者怪獸消失後紛紛回來,望著荒蕪的戰場,疑惑勇者怪獸和光之巨人到底去了哪裏。
    局勢變化的太快,在上一個問題還未思考出答案之前,下一個變故就出現在眼前。
    而在回歸的人群當中,有兩個人衝到最前麵,他們都想第一時間看到英勇奮戰的英雄和飽受折磨的苦命人。
    “一炫,一炫你還好嗎?”
    “艾莉法,你千萬不要有事呀!!”
    子苗用盡自己最大的體力跑到一炫跟前一把抱住他,她真的還害怕,害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一炫。
    什麽都不用多說,子苗也不想多聽,她隻想像現在這樣,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即可。
    有人歡喜,有人愁。
    穆班比子苗跑的還快,他對自己的女兒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和遺憾,在世界終焉之前,至少讓自己好好彌補對自己女兒的過錯。
    可是,一炫救回來的這個少女,不是艾莉法,而是阿九。
    看著昏迷不醒的阿九,穆班恍惚之間愣了神,明明他親眼看到艾莉法接過羅一的能量,然後勇者怪獸隨後出現。
    “艾莉法,為什麽不是艾莉法?我的女兒呢?”
    星露難道不是為了懲罰自己而牽連艾莉法的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可能對自己的妹妹下手。”
    “我又不是你,跟瘋子一樣的混蛋東西。”
    麵對穆班的驚慌失措,羅一沒好聲沒好氣地嘲諷著,戲耍穆班那麽多次,羅一和星露依然沒有解恨。
    在當時星露抓住穆班的時候,羅一率先去找的是阿九,並且告訴他遙輝他們在麵臨多麽可怕的敵人。
    按照羅一和阿九對彼此的了解,不用直說,他們都知道彼此想幹什麽。
    羅一想利用阿九,把她變成一隻怪物服從自己的所有命令;
    阿九需要羅一的力量,在失去澤塔後,遙輝沒辦法獨自戰勝魔淵主宰。
    自己作為勇者團隊的一員,錯信穆班,害了遙輝和大家,阿九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麽去彌補。
    更何況,現在就是遙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在以命相搏保護大家的世界,阿九又怎麽會讓自己討厭阿九的私欲去阻礙守護正義的決心。
    這很瘋狂,但是當下阿九唯一能為遙輝做的事。
    羅一當然也知道阿九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更能配得上“勇者”的頭銜呢?
    從最開始參與到對奧特曼的召喚,到後來與遙輝澤塔的結伴旅行,一路走來一路見證,阿九的意誌可是能讓所有人都認可的。
    對所有魔法的精通,還有對勇義純晶的契合,這些硬條件讓阿九最適配勇者怪獸。
    義無反顧的勇義,堅韌頑強的信念,外加上羅一對阿九的惡趣味,讓勇者怪獸的誕生和強化都暢通無阻。
    勇者怪獸的強大,不單單是幻獸力量的加持和勇義純晶的充能,阿九對勇者的執念更進一步增強她與勇者怪獸的融合,阿九越是向往憧憬勇者,勇者怪獸就會越強……
    直至世間巔峰。
    “那艾莉法在哪,她還好嗎?”
    “求求你告訴我,羅一,我求求,你一定會照顧妹妹的對吧?!”
    穆班全然不顧形象地在地上爬行,爬到羅一的跟前哀聲發問,遠處不少圍觀的人都看到這邊的場麵,可沒一個敢相信那個跪在地上不斷哀求的人是魔法使公會的會長。
    “滾開,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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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法當然沒事,我把她放在蟻群那裏,族母戰天使一直在照顧她。”
    而遠在海洋另一邊的某處島嶼上,艾莉法正無聊著坐在巨蟻上吹著海風,她完全不知道其他地方正在發生什麽。
    艾莉法隻知道自己看到了哥哥,然後一睜眼就來到這裏,巨蟻皇後說什麽羅一讓它們照看自己,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了。
    “混蛋羅一,就知道欺負我!你到底還要騙我多少次!”
    島嶼上的安寧世間少有,而在羅一這邊,地形崩變的速率突然加快,群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伏,森林草木開始狂歡般地蔓延。
    勇者怪獸並沒有消失,反而融入到土地當中,這樣世界元素得到前所未有的超強化,星露下達的改造指令被加速進行,生靈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混亂。
    無序無規的生長和死亡,許多種本該滅絕的生物憑空出現,那些才剛剛發芽的植物卻暴長成數十米之高。
    眾生又一次被災難所包圍,而且相比勇者怪獸的絕對強大,周圍瘋癲的魔法能量更讓生靈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陌生,無力,混沌感種種負麵情緒充斥著尚有理智的生靈內心,與瘋狂的世界相比,清醒的他們才是異類。
    而穆班對此不以為然,他這一生經曆了許許多多的起伏,從凡人到領袖,從相遇到生離死別,至高狂妄到世態炎涼,一路的帶沛流離早已麻木他的精神,腐朽他的靈魂。
    可事到如今,世界末日的前夕,穆班從跪倒狀態下重新站立,他看著遠方的天空,想象著艾莉法安然無恙的樣子,這一刻,穆班他笑了。
    生與死,分與合,有人微笑,有人流淚。
    子苗好不容易能無所顧慮地抱住自己的愛人,可她的確感覺到自己的擁抱在逐漸失去溫度。
    一炫的呼吸微乎其微,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消散,每一次呼吸對現在的一炫來說都是一次鞭撻,他的身體已經崩潰到連吸收氧氣都得傾盡全力。
    “快離開這裏……帶著阿九,去找遙輝……他會保護你們……”
    用肉身變身光之巨人,其所帶來的消耗是難以想象的可怕,一炫身體中的每一小塊血肉都在承受數千倍甚至更高的壓力,一炫能完整地回來全都是靠著生命氣息的憐憫。
    一炫嘴巴上下微張,連他自己不知道在用什麽部位發力說話,可一炫清楚的是,這是他最後的力氣了,現在的他,沒有遺憾。
    “不,我不要!我隻要和你在一起,離開了你,我哪也不去!”
    “為什麽,為什麽!你到底要離開我多少次才算夠!我到底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你回來!”
    “求求你,求求你,一炫,說說話好不好。我不要求你給我答案,我隻想你跟我說說話……什麽的都可以,我求求你……”
    崩潰到極限讓子苗忘記自己身處險境,如獠牙一般的岩石從地下大量冒出,撕裂地表連同上方的森林。
    肆意噴張的火山無征兆地出現,綠意盎然的地帶瞬間變成火海,而後又被從天而降的電雨劈的支離破碎。
    羅一和星露都對眼前的這一幕忘了神,一對被命運摧殘的凡人在自然法則的瘋狂中堅守真情,盡管他們的生命都是如此的脆弱,很可能下一秒就被淹沒在火海中。
    羅一哼氣想要有所行動,他可不想讓天生的英雄被埋葬在這種地方。
    一炫是被異世界的力量所傷,單靠這個世界的生命氣息能救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奧特曼的力量羅一可沒辦法解析,他無能為力。
    “子苗小姐,請你收下這個,替我轉交給艾莉法,算是我的道歉。”
    “接下來,還請你讓一讓,我想在最後嚐試一下,嚐試去救一個好人。”
    穆班遞給子苗一張皺巴巴的信,上麵是他臨時想跟艾莉法說的話,穆班虧欠艾莉法太多,他用十年自私辜負了她們母女的所有期望。
    穆班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當初那個莽撞單純的男人已經死去,不可能再回來。
    如今這種種悲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可挽回也無法阻止。
    但,就像穆班對自己所說的,他沒辦法再去當一個好人,但至少他想嚐試去救一個好人。
    穆班的雙手拍按在大地上,刻畫出法陣汲取世界的能量,黑白兩色的光圈再度出現在穆班的手臂上,這強烈到刺痛全身的疼痛告訴著穆班,力量回來了。
    世界元素的暴動是一場災難沒錯,可這也讓魔法能量外湧給穆班一次機會,周圍到處都是膨脹的魔法,對於一個人類來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雙色光圈對準一炫,死亡氣息抽走奧特力量在一炫的體內殘留,生命氣息重新進入到那位天生的英雄體內。
    一方侵蝕,一方衰弱,穆班將奧特病變殘留的承受者換成自己,同時用自己優化過的生命氣息重塑一炫的身體。
    “會長,你這是在做什麽?”
    “你還是別打擾他吧,當心同時害了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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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穆班最了解奧特能量的構成,也隻有他能最穩定地控製那股病變從一炫的體內摘除。”
    羅一勸告子苗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抓起昏迷的阿九,開啟一道傳送門把她給丟進去,讓阿九去給艾莉法解悶。
    穆班一邊承受病變殘留的折磨,一邊輸送自己剩餘不多的生命,這兩個過程都無比痛苦,堪比被死神切割的酷刑,可穆班就是能堅持下去。
    除了堅持下去,自己再無別的訴求,隻要自己能堅持下去,那至少自己真的彌補了一點過錯,哪怕隻有一點也好。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給一炫治愈嗎?”
    “你現在才發現嗎?”
    在種種事件衝擊下的星露回過神來清醒一些,看清楚穆班到底在做什麽樣的事情。
    如今世界的生命氣息大多受到玷汙,太過狂野的生命氣息對於一炫現在脆弱的身體如同熔岩一般,想要救他就必須使用更適配的生命,同樣屬於凡人的生命。
    “隻要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穆班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而一炫的麵容逐漸恢複血色,脈搏在跳動,呼吸在延續。
    子苗仿佛看到了奇跡的發生,一炫他真的起死回生,簡直比傳說還神奇。
    羅一和星露對於穆班的表現沒有說任何話,他們甚至都巴不得穆班早點死。
    可事實擺在眼前,穆班他做到了,做到羅一和星露做不到的事,把一位天生的英雄從力量的病變中給拯救回來。
    “你想救他嗎?”
    “不,死亡氣息已經選中他,我聽到它的呼喚。”
    子苗抱著剛喘過來一口氣的一炫猛哭,什麽都不知道的一炫渾渾噩噩的,還沒把眼睛完全睜開就被子苗一頓暴擊。
    穆班找到一塊還算完整的草地坐下,看著眼前的佳人重逢,回憶著曾經自己擁有過的一切。
    一邊感受著生命的流逝,一邊聽著耳邊恍惚中死亡的召喚,穆班滿臉不屑,哪怕他知道自己再無活路。
    “我們走吧,就不在這個地方逗留了。”
    “羅一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帶我們去哪?”
    “帶你們去遺跡呀,反正順路,就捎帶上你們得了。”
    羅一轉身離開不去看穆班一眼,帶上滿腦子問號的一炫還有抱著一炫不肯鬆手的子苗,土遁離開這裏直接前往終點地帶。
    星露還是要毀滅世界的,不可能因為某個人某件事而輕易改變,除非她的願望奇跡般的實現。
    穆班躺在迅速衰敗的草地上,靜靜地等著死亡氣息的到來,對於這種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穆班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不可能再反抗死亡的意誌,不過他也沒想過要反抗或者逃跑,穆班隻想趁自己還有意識的時間裏,好好回想過去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沒什麽想要的,沒什麽好怕的,就喜歡像現在這樣,找一塊空地躺下,望著天空聽著風聲,與世無爭,自由自在。
    而事到如今,仔細想想,原來——
    死亡也不怎麽可怕呀。
    ……
    附寫給艾莉法的一封信)
    親愛的孩子:
    關於人生,我並不是一個好的導師,甚至說是個非常差勁的學生。
    我在無數的過錯當中之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事是偶然的,
    而有些事是我們自己造就的,其結果也會由我們自己承擔。
    羅一是個被命運糾纏而無數次跌倒的人,
    可在那些之後,他依然能堅持自我,成為一名能獨當一麵的勇士,
    他有信仰,有值得信賴和願意相信他的人。
    他本可以自己掌握人生,
    可命運還是沒有放他自由。
    羅一曾多次勸阻過我,但我卻將他視做敵人。
    我不是傳說中的英雄,
    我隻是一個因不敢堅持而不斷編造謊言的人。
    我隻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不敢去擁抱家人的人。
    我是一個對人生失去希望的人。
    直到最後,我又一次見到羅一。
    之前我曾想過殺了羅一,我也確實犯下過錯。
    正如我說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名英雄。
    對不起
    艾莉法
    愛你的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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