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真的？”張霖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二大爺劉海忠，婁氏軋鋼廠的中級鉗工，技術上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一肚子草包，脾氣還不好，又是個官迷，當不上“遍地是徒弟”這句話吧。
    “你還別門縫裏看人，老劉教徒弟可是一把好手。這些年在軋鋼廠帶了不少徒弟了，雖然脾氣不好，經常打罵，但是現在學個手藝哪個師傅不打不罵啊。”
    “那怎麽我東旭哥沒拜我劉叔呢。”
    “嗨，他一大爺手藝也不錯啊，而且老易當年跟我們家老賈是把兄弟。”賈張氏解釋，“而且啊，當初老賈沒得時候，老易說了，這輩子就隻有東旭一個徒弟，這技術就全交給東旭了。”
    “易叔講義氣啊。易叔跟我賈叔，這是托妻獻子的交情啊。”張霖跟著捧了一句。
    “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麽妻啊什麽子的，當初我一個婦道人家拉扯東旭，哪那麽容易啊。是老易，把東旭帶進了軋鋼廠，又收了徒弟，照顧我們娘倆。”
    “我易叔是這個！”張霖比了個大拇指。
    “你呀，要打聽什麽消息，你就去找你劉叔，跟他簡單說一下，讓他把趙大根叫過來。”賈張氏出主意。
    “叫過來我也不能直接問啊。”張霖撓撓頭，得虧他洗頭洗的勤，不然這在飯桌上撓頭，頭都給他打掉。
    “你小子剛才糊弄我那機靈勁呢？你就不會找個借口扯閑篇啊！”賈張氏拿筷子指指張霖道。
    “嗐，我這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了。謝謝您啊，張大媽。”張霖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呢，腦子有股子聰明勁，但是你懶得用。二十出頭的歲數，經事兒也不多，看事就不全。還有啊，好吃懶做！不過人算是個好人。”
    沒想到自己兩輩子的第一張好人卡，是賈張氏發的。
    “不是，張大媽，我怎麽就好吃懶做了？！”張霖不服氣。
    “大霖子，我不知道你從什麽家庭出來的。你之前說普通家庭，我呢，就當你是普通家庭出來的。但是你見誰家普通家庭隔三差五的吃頓肉，自己還懶得做，拿糧食換廚子的？”
    張霖最近辦的事，確實不太像這個年代的人能辦的出來的。
    “而且，雖然你跟柱子兄妹倆吃飯，跟你一大爺、我們家東旭喝酒，跟你三大爺逗悶子，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跟院裏的人啊，都保持著距離。你心裏沒認可這個院裏的人。”
    “張大媽，您這說的不對，我可是真把您們當鄰居，好好處的。”張霖急忙道。
    “我沒說你不把我們當鄰居。我是說，你看我們啊，就好像高高在上。就好像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張霖冷汗都下來了。人老奸馬老滑，自己以為自己已經很好的融入了這個時代，但是沒想到在人家眼裏，自己是被看的幹幹淨淨啊。
    也是，自從離了家，自己心裏那點子緊張感就沒了，不再害怕有人戳穿自己的身份，不再對這個世界有敬畏之心。而且驕傲自滿了，覺得自己有係統，雖然隻是個背包。自己有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自己有不死之身。
    沒想到完全被一個沒什麽文化的、農村出來的婦女看穿了。那張所呢？他是不是也看出來了？自己的父母、爺爺呢？
    “行了，大霖子，我說的可能有點多了。你也可能就是個大院出來的高幹子弟，下來體驗生活了，沒準什麽時候就回去了。”賈張氏莫名的表現的有點意興闌珊。
    “張大媽，說實話，我家呢確實是有人是幹部，但是我也算不上什麽高幹子弟。我來當警察，就單純是當警察，也不是什麽體驗生活。住在這個院裏，認識您們這些鄰居，都是緣分。沒有說哪天我就走了，我也不是七仙女下凡洗個澡就回天上去啊。”張霖說道。
    “行吧。我今天說的話，你要是願意聽呢，就聽兩句，不願意聽就算了。我就是一個喜歡在街頭巷尾扯閑篇的農村婦女，沒讀過什麽書。”賈張氏看著張霖，認真道。
    “張大媽，您今天跟我說的，我一定好好想想。您經事兒多，您說話我一定聽。”張霖也認真的回應。
    “有事，就找院裏人，院裏人雖然都沒什麽本事，但是啊，道行都不淺。不過大家都願意幫院子裏人。這年頭，親戚靠不住，離得遠，平常來往的不還是這些街坊啊。不過啊，院裏每家也都有每家的算計。我走了，你去找老劉吧。”賈張氏放下筷子，站起身，轉身就往外走。
    “張大媽，您不再聊會了？”張霖談興正起，不想這麽早就散局。
    “不了，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家裏東旭累一天了，淮茹還帶著孩子呢。”
    “您慢走。”
    賈張氏走了。
    張霖坐在桌子邊，看著空空的盤碟，開始思考自己的事情。
    今天被教做人了。教自己做人的還是那個別人說隻會搶房子、搶吃的、拍大腿召喚老賈的賈張氏。
    看來啊，這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別人筆下的npc，也不是劇裏的演員。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閱曆、有自己的眼光、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生活的心態要改變一下了。自己並沒有高人一等，自己未來幾十年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不管這個世界是書的世界還是影視劇的世界，現在這個世界對自己來說，就是最真實的世界。
    自己要融入進去，自己要變成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如果現在是在玄幻、仙俠小說，那麽張霖現在應該身上冒起一陣金光，心態通透，境界飆升。但是這不是，這隻是張霖自己思考了一下未來生活的方式和心態。
    張霖站起身，是時候去找劉海忠，尋求劉海忠的幫助了。
    “劉叔，您在家嗎？”
    “是霖子吧，進來。”
    “劉叔，沒打擾您吧。”
    “嗐，回家也沒事，這剛吃完，你吃了嗎？”
    “我也剛吃完，這不過來有點事麻煩您！”
    “你說，你劉叔我肯定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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